“道長便道長,加甚麼老字。”年老老道嘟囔一句,彷彿極不滿蘇涼的語氣,開口答道:“這裡確切是招搖山,老道我卻談不上甚麼神仙,不過滄海一孤舟,漫冗長途,還在路上。”
早已曉得蘇涼醒來的年老老道聽到他開口說話,微微一愣,在明白蘇涼話中的他所指是何人以後,自嘲一笑,有些追思,也有些悵惘,衰老聲音說道:“他當然會唱,想當年還是老道我親身教的他,那小傢夥雖說是這人間千年可貴一見的萬法全通之材,可要說這歌詞詭道,他還是比老道我差的遠矣。”
年老老道感喟道:“這便是魚死網破,損人倒黴己?曉得你是這類性子,老道更加不敢放你下山。”
不知年老老道是感覺蘇涼此時語氣頗顯苦楚,還是對阿誰男人一如平常的仁慈有些感慨,喝了口酒,唏噓不已。
蘇涼嘲笑一聲,眼神怨毒道:“那些人挖了他的墓,害死了芸姨,縱使事前曉得陰魚至惡,我也還是會吞入腹中,毫不會留給他們。”
年老老道被蘇涼一番話逼得啞口無言,怔愣半晌,顫巍巍伸脫手摸著蘇涼一頭年紀悄悄卻比他這垂暮老道還要白的頭髮,淒苦歎道:“娃兒,何必哇,那陰魚怨氣化蛟吞食你朝氣命氣,我和山主帶你上山第一天,你便一夜之間滿頭青絲變白髮,即便有鎖心鏈加身,把你放在這迷轂崖底,也纔不過略加延緩,如此下去,你還能再活幾日?”
聲音衰老,破鑼嘶啞,年老老道卻彷彿很享用,悄悄拍打著葫蘆,本來雙目無神失魂落魄的蘇涼聽著年老老道的哼唱,眼眸中竟垂垂有了光彩,下認識跟著年老老道一起哼著,好久,歌聲漸息,終究復甦的蘇涼艱钜伸開雙唇,因為身材衰弱,聲音也顯得有些沙啞,斷續說道:“這首歌,我曾聽他哼過。”
深淵崖底,彷彿終究反應過來方纔本身所行是如何的暴殄天物,年老老道慌亂跑進無門無窗的粗陋板屋,謹慎翼翼撿起陳舊葫蘆,抬頭喝了一大口,酣然長歎,一屁股蹲在地上,側身倚靠在蘇涼所躺的木床邊沿,小聲哼唱。
蘇涼微微側頭,望著年老老道,終究曉得當日山頂世人是何身份,卻還是不清楚他所說所指何人,迷惑問道:“姓湯的小傢夥?”
年老老道一問三答,蘇涼倒是明白其中含義,因為世人皆貪婪,以是那些人纔會來到淮安城,因為匹夫懷璧便是罪,以是那些人挖的纔會是阿誰男人的墓,至於陰陽魚,蘇涼心中另有迷惑,因而再次開口問道:“陰陽魚是甚麼,難不成是我吃的那條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