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哲倒是悄悄心驚，這分安閒，如不是莽撞便是天生的氣度。
帶路的寺人卻未留步，徑直帶她穿過次間，由值在稍間門前的寺人打起簾子，請她入內。
錢昭隨其他三人一道退開，待天子出去，向兩宮太後跪安畢，方向天子行了禮。
錢昭正容答道：“回太後，妾姓錢名昭。”
福臨點頭道：“認得，是十五叔的媳婦。”
牧槿看那炕櫃做得還算邃密，但是雕工略粗，合葉也用的不是紫銅而是白銅，用小圓的話講就是浮得很，心下不免感覺宮裡太不講究，好歹是皇上寢殿的廡房，竟然如此對付。再瞧屋內陳列，榆木炕桌、青花玉壺春瓶、填漆痰盒，都平常得很。
東次間南北各一條長炕，坐滿了換下朝服的貴婦們，她們三五成堆，輕聲閒談著，見錢昭出去，紛繁諦視。
錢昭約莫是坐累了，此時一臂支著今後靠了靠，背倚著炕櫃，撥弄著抽屜上的祥雲鎖片，道：“這屋子皇上太後準是不來的。”
終究，明間有了響動，倒是剛纔那寺人奉了燈燭出去，置於炕桌之上，又恭敬地退了出去。
“來了。”錢昭望向窗外，俄然道。
布木布泰奇道：“天子認得她？”
牧槿一聽這話，腿肚子直顫抖，方纔攢的那一些些氣性頓時全泄冇了。
布木布泰聽她答得流利天然，雖不算特彆恭敬，也尋不出甚麼錯處來，因此挑眉道：“辯才更是了得。”
錢昭聞言起家，讓那寺人外邊候著，走到牧槿身側，在她小臂上緊緊一握，輕道：“怕甚麼，如許場麵，今後平常著呢！”
大福晉忍不住打圓場，笑道：“太後可彆再誇了，這孩子在我那住過幾個月，我是曉得的，脾氣急著呢，得好好磨礪纔是。”
再入後殿，剛纔熱烈不凡的明間已空蕩蕩，寺人引錢昭進了東次間，牧槿則被留在了外頭。錢昭並無貳言，進門前轉頭對她道：“你去歇一會兒。”牧槿見用不著她，竟覺如釋重負，隻在被領著去值房的路上，沐著月色模糊失落。
天全黑了，一輪圓月懸在房梁頂上，銀輝從窗紗泄出去，灑在前簷炕鋪的紅氈與藍緞坐褥上，錢昭靠著香色錦緞迎手，側臉隱冇於黑暗中，坐姿閒適，倒是很久一動不動，滿室沉寂，隻聞蟲鳴。
哲哲聽大福晉成心保護，向布木布泰使了個眼色，剛想說些甚麼，有回事寺人出去稟告，天子來請太後退席。
五福晉想插口，卻知不應時宜，生生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