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法她光榮免了施禮費事，卻見那步隊俄然停了下來，一人從中徐行而出，折轉行至階下即止步，背手抬頭望來。
他見她昂首望來，清咳一聲，道：“你去吧。”
他的目光落在她微闔的眼睫上，莫名心悸，那唇上胭脂嫣紅奪目，曾試過溫軟芬芳，現在更有種伸指一揩的打動。
錢昭心想，本來如此。聽他又問，“你既來了，怎不在後殿？”便笑答道：“我這般便來了已是大不公道，幸得大福晉關照，命人帶我去廡房候著。”
多爾袞見她約莫是為了顯持重，穿一件檀紅織菊紋袍子，他卻喜好看她穿光鮮如柳黃、水藍、艾綠、菖蒲紫等等，抉剔的話幾要脫口而出，生生忍住，道：“你瞧著大好了。”
石階之下，正火線百步是敞開的硃紅宮門，錢昭俯望著金色琉璃瓦問道：“那邊，是乾清門？”
禁宮內多是礙眼又無可何如的人與事，現在見她立在麵前，如此賞心好看，天然樂意多聊幾句，因此欣然答道：“乾清宮現在太後住著。”
雖是傍晚時分天氣暗淡，如此近處也足以瞧得一清二楚。四目相對，錢昭居高臨下，自發失禮，因而快步拾級而下。待她走到跟前，那邊禦駕也折了返來。錢昭即對著多爾袞與小天子一肅到底，道：“恭請皇上聖安。請睿親王安。”她是頭一回見天子，這個微胖的少年，生得方麵大耳，與他的叔父並不相像。
躲避？往上還是往下？錢昭也不及細想，朝邊上挪了挪，貼著雕欄垂首而立。幸虧天子及隨員浩浩大盪出了乾清門，卻並不徑直朝保和殿而來，走到半途即轉西側今後右門去了。
錢昭心道，難堪一定有，白眼定是免不了，倒也冇甚麼，便低頭應道：“是，謝王上體恤。”
錢昭錯愕，道：“王上見笑了。”前事如何，兩民氣照不宣，就此表過不提。她瞧貳心境不錯，便問：“聽聞皇上居位育宮，不知乾清宮但是空置麼？”
錢昭不知他留下有甚麼話說，昂首望向他笑道：“王上彆來無恙。”
帶路的寺人躬身站在一旁，不敢催促，可聽她竟對峙要問這事，不由捏了把盜汗。
錢昭退開一步，道：“是。”說完回身隨那寺人往廡房去了。
直到她消逝在暮色中，他才悠然踱向右後門，總感覺右手拇指粘膩，彷彿胭脂殘痕，攤開來看，指腹乾潔淨並無半點紅跡，可古怪的感受卻久久消不去。
往廡殿本是從後殿內側穿出，但本日賜宴施禮，為防諸王福晉走錯了處所，特地將偏門封了，故而寺人便帶著錢昭往外側沿著殿廊而行。大殿建在三層台基之上，殿後有三道台階，方纔她們從東邊上來，正中是丹陛禦道，這會兒則由西邊的台階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