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兒便起家向一旁走了幾步,還是扯不上來,又不肯叫人幫手,對峙半晌,一不留意,魚竿脫了手、飛墜入水中,婉兒亦一個趔趄,幸而擺佈早有籌辦,小奚閃電般扯住婉兒,幾個通水性的內侍撲通下水,不但將那中計之魚和魚竿帶上來,還多撈了好幾條魚——這些自也是上官承旨的收成,畢竟若無她甩竿之舉,這些人又何故下水撈魚,立下此千秋大功?
婉兒一手提袖,一手執筆,筆走龍蛇, 寫完一劄,一麵核閱本身所寫,漫不經心腸道:“不好麼?”
婉兒不甚附和地喚了一句“陛下”,武曌便不再說,扭了頭,自高延福手中接過一件外袍,交在婉兒手上:“我叫人畫的模樣,做的衣裳,你看好不好?”
小奚道:“好天然是極好的,可總感覺有些怪。”因見婉兒已擱了筆,便更湊在跟前道:“我曉得這些人,我在掖庭為奴時見過,人前叫得可親熱了,人後不曉得如何謾罵呢——我雖是胡人,可胡人也不都是愚蠻,不受這些人的騙!”
婉兒將壽桃漸漸放下,輕笑道:“晉陽王也會做這個?”
婉兒不知該笑還是該惱,腳上微跺,一聲“陛下”尚未出口,武曌已牽了她的手,漸漸向外去:“洛水魚肥了,我們釣了魚,在苑中烤著吃。”到廊上公然見備了一套魚具,卻非宮中常用,而是兩套平常竹竿、一套竹簍,又有竹做的小杌子、小幾,婉兒見得新奇,選了一根細竹竿在手中把玩,一麵道:“宮中不常見這東西。”
婉兒莞爾一笑,檢視完統統奏疏,擇此中首要者堆出一遝,喚小奚抱著:“世上又有誰是真愚蠻?不過悟得遲早罷了。”
武曌見她眼波流轉,竟是比平常大不不異的神態,不覺走近一步,靠在她身上,張了張口,似想說甚麼,終是冇說出口,手將她臉頰一碰,含笑叫了一句“阿婉”,偏頭看小奚道:“不是有奏疏要叫我看麼,快拿來——阿婉忙了這麼久,我本日必然仔細心細、認當真真地看完。”
小奚道:“那倒不,世上還是有些真傻子的,像是…”忽地閉了嘴,道:“我不說了。”
武曌笑道:“是二郎進上來的,他在廬陵,旁的冇學到,倒是學會了用這些竹木做些小東西。”見婉兒又去看那小幾上一盤壽桃,又笑:“那是守仁做的,幾可亂真是不是?”
武曌吃了一嚇,已猛地自椅上站起,見婉兒好好站穩,又不覺坐了歸去,大笑出聲,婉兒麵上薄紅,微嗔道:“陛下笑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