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齊應諾,母親方暴露些怠倦的笑意,揮手道:“三思帶你侄兒們歸去處事,二郎也代我去承嗣那邊看看,叫三郎和守禮同去。長樂留下。”打發了世人,獨與婉兒和我在內時,方斂了戚容,坐在坐上,斜抬眼皮看我:“朕覺得你昨日已聽明白了。”
母親點點頭,一手牽著李暅,一手牽著武三思,眼看向我,淡淡道:“司天監已擇出穀旦,屆時你們當為盟誓,今後兩家並如兄弟,相親相愛,毋失毋忘。”
母親悠長不言,我則伏身不動,凝如山嶽,殿中寂靜,除卻我們三人的呼吸聲,再也聽不到彆的聲響。好久今後,母親終是歎了一聲,漸漸坐歸去:“你就不能學學你阿兄,好好聽話,安享你的繁華尊榮麼?”
武三思恭敬接了,翻開李暅的疏一看,便暴露感激之色,持續將疏看完,傳與武攸寧,武攸寧怔愣半晌,向李暅和我一點頭,再一一傳與武氏諸王,諸人皆有所震驚。
我不自發地抬了頭,直視母親:“阿孃若為太後,亦是繁華尊榮,為天子,則不過更添一名號罷了。”
我道:“軍國大事,自當阿孃聖心專斷,兒不敢妄議選人。”一頓首後,方道:“不過此計係崔明德首獻,崔明德此人素有韜略,博古通今,善於文籍,多言善辯,兒覺得,能夠她為副使。”
李暅較我來得更晚,來時卻已換了素服,瞥見諸武時微微愣了一下, 半晌後便撲到母親跟前,哽嚥著道:“阿孃,魏王兄…”一句以後, 淚水便簌簌而落,諸武本都冇哭, 被他一帶,武三思便叫了一句“阿兄”,爬到母親跟前, 淚如泉湧,諸武也陸連續續地起了哭聲,殿中哭聲一片, 彷彿號喪。母親常日裡最忌諱這等沮喪態勢,現在卻未出言禁止,緩緩看向殿中,目光自武三思、武攸寧、李暅和我的臉上一一掃過,向婉兒一看,婉兒便捧了兩封奏疏來,母親命武四娘接了,遞給武三思看:“這是太子與長樂對西北事的上疏。”
母親淡淡道:“你還冇說到底用誰。”
母親俟世人看完,方緩緩開口:“太子和長樂是我的後代,你們是我的本家。他們與你們,雖非同父骨肉,卻也是嫡親骨肉。”
母親傾著身看我,頭幾近碰到我的額頭:“你讓女人出使突厥?”
我道:“吐蕃那邊,可派前之使者郭震,此人十八歲即為進士,任氣好義,素有膽氣,所上之《寶劍篇》也曾得阿孃禦口讚美,使學士等傳閱,前次出使,頗多敏辯,吐蕃高低皆為之佩服,又得窺吐蕃君臣反麵之詳情,與軍情司所得相印證,還獻誹謗之計。兒覺得,派他去,方能勸服吐蕃出兵。突厥處,則須二人,正使老成慎重,遇事轉圜,以確保淮陽王之安危,副使小巧油滑,巧舌善辯,乘機辦理,爭奪能先將淮陽王接返來。彆的,邊陲亦當駐紮勇猛之將,乘機而動,一為策應使者,二為夾攻突厥,三則吐蕃君臣既不相和,或權臣或首級,一方若出兵在外,國中留守,必有所動,我們亦可相機或清君側,或剿權臣,若擊潰突厥以外,能再重創吐蕃,便是上上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