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晟畢竟是我這具身材的親生哥哥,十二年來,除了和親那件事外,也從未對不住我過,我見他滿麵笑容,心內生出幾分不忍,故意要勸他一勸,瞥見那前麵一長串的侍從,又把事理全都吞下去,點頭道:“不要。”
提及來,後代人總傳聞大唐亂世,感覺我大唐必是百姓敷裕、國帑充足,這天下必然河清海晏、萬邦歸心。但是自我在這裡待的十二年來看,這大唐亂世的由來,卻委實有些多難興邦的意義。不說建國未久,昔日門閥世家枝蔓交纏、盤根錯節、把持朝政,也不說高祖、太宗時諸子相爭、拉幫結黨、禍亂朝綱,更不說吐蕃、突厥三不五時就到都護府或是幾個邊疆州郡逛一逛,打劫些人馬糧草,但隻看這西都常常鬨水災,東都又常常發大水的弊端,便可知當今國事之艱钜。
我見他不明白,也未幾說,與他告了彆,倉促回到蓬萊觀中,入內先瞥見王詡和宋佛佑,兩人都免了冠帶,跪伏在地,見了我,口稱有罪。
我道:“如果詩書筆墨之屬,苦練倒也無妨,但是騎馬如許傷害的事,一個不當,就把我摔下來,跌得粉身碎骨,我天然要慎之再慎,還是先在駑頓時多加習練,等技藝諳練,再馭寶馬。這便叫在甚麼境地,做甚麼事。”
李晟自客歲開端監國預政,未滿一年,那頭上便生了好幾根白髮,再一皺眉噘嘴,看著便如三十許人普通,看了一迴天,竟忘了同我說話,轉而回身問侍從:“今冬京中民戶安設,可議出成果了?”
李晟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歎了口氣,纔想我,又微淺笑道:“傳聞兕子要學打馬球了?阿兄這裡有天馬,想不想要?”天馬是西域貢上來的大馬,既高且大,腿長而細,父親曾說“此天賜也,殆天馬乎”,是以直接賜名天馬,這馬非常可貴,一年纔有一兩匹,滿京貴屬皆以得一匹為榮。
李晟道:“感覺本身技藝不好,苦練就是了,如何倒怪起馬來。”
韋歡進宮不比當初選伴讀時那樣昌大慎重,母親一句話,父親一點頭,外頭傳了旨意,當日韋歡便騎著一匹宮中牽出去的騾從,帶著一箱子隨身物件從進炭車的處所出去了。
他一說,便有他的侍從拿大氅來裹我,我推開他們,嘟囔道:“這天又熱又旱,我纔不披這個。”
李晟顯見得是蕉萃了,並且像是有很大的苦衷,便是對我笑的時候眉頭也皺著:“兕子如何出來了?彆吹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