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母親麵露淺笑，曉得她喜我恭謙，李昭德之事有望，心中卻無多少歡樂——婉兒說得冇錯，天下事天子之天下，官爵是天子之官爵，朝廷於天下事公器，於皇家卻不過是私產，以此而下，天子、皇親、重臣、世家、小吏…層層遞推，大師之奴，而為小家之主，小家之奴，而為百姓之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我所經曆過的宿世，阿誰雖有很多縫隙、但在法律和名義上大家該是劃一的天下，在這裡是全不存在的。
婉兒躬身垂首，恭敬道：“天下事陛下的天下，官爵是陛下的官爵，朝廷於天下事公器，於陛下倒是宅家，陛下想給誰，那就給誰，不想給誰，就不給誰，妾等不敢妄言。”
母親看我：“玄月中他是不是也向你遞過帖？你還求到朕這裡，說要討小我替你作詩回他，當時不是將鄭氏賜給了你麼？如何，現在又想討小我埋頭替你回禮？”
我測度母親情意，亦笑道：“就算在平常人家，阿孃身邊的侍兒，做後代的見了，也都要恭敬相待，何況阿孃貴為天子，上官徒弟為天子近臣，又為我師？”更上前一步，向婉兒執了弟子禮，又道：“徒弟惠賜，皆收以木匣，不時閱看，冀求精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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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隻就著我手向名單看了一眼，半挑眉看婉兒：“李昭德？是上書勸朕法堯舜、務寬仁的阿誰？”聽婉兒道：“回陛下，恰是。他是隴西李氏，故刑部尚書乾祐之子。”
我信賴這些題目崔明德心中實在都有答案，卻用心掖著不說，倒不是要磨練我，而是這些事本就該由我本身來做，若她真的將這些事也替我做了，那我第一個要防著的，恐怕就是她了，她不說，是出自對我的美意，亦是這名為“政治”的東西的不成文法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