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媛公主已是現在公主中最年長、輩分也最高的了,卻自穿了綵衣,執絲絛,在中殿跳舞迴旋,我出來時恰已舞至結束,便借勢一收,與我一同伏身向母親一拜,母親高居長官,對我們含笑點頭,先喚我的名字:“承平來了。”眨了眨眼,笑道:“本日有件大喪事,你猜是甚麼?”
母親將他一撫,笑道:“好,三郎也懂事。”卻看阿歡:“聽殿中人說,大郎甚是靈巧懂禮,你這做孃的教得很好。”
李旦不平氣,鑽在母親懷裡道:“三郎也很懂事。”
我已回過神來,強笑道:“好。”接過她遞過來的彩板等物,隨樂曲略舞幾步,令媛公主也加出去,與我一道再舞了一段,曲聲停了,又引我上前向母親敬酒,母親含笑看了我們,一手牽著她的手,一手撫著我的頭,悄悄笑道:“好,好。”顧婉兒與賀婁氏道:“而後朕之二女,你們可喚大娘、二孃,宮中相見,如家人禮。”
我一頭霧水地看著母親,又看看令媛公主,她笑得極是光輝,望向我的眼神比昔日更要親熱,但是清河、新安幾位姑姑的麵色都非常詭異,清河姑姑還能強擠出些笑來,新安姑姑整張臉已是烏青一片,兩手用力握住酒杯,骨節泛白,見我偷瞥她,便舉起酒杯,起家將一大盅酒一飲而儘。我不得其味,又不敢胡亂猜想,便謹慎賠笑道:“阿孃如許歡暢,莫不是那裡又上了吉祥?還是禦苑中有甚麼異兆?”
母親笑著搖點頭:“再猜。”令媛公主也含笑看著我。
擺佈忙便將阿歡也喚了來,母親將她叫到跟前,笑道:“令媛已認朕為母,今後她便是你們阿姊,宮中相見,如家人禮。”
母親笑道:“這與‘江山永固’有甚麼乾係?”我剛要答覆,她卻看了守禮道:“大郎說。”
李旦越不平氣了,在母親懷裡動來動去,隻是要開口說話,母親偏頭向婉兒一看,半晌間便見李旦的乳母上來,謹慎將他哄了出去,又問了守禮幾句學問上的事,守禮答得倒中規中矩,隻是神情始終侷促,我可貴見母親待守禮如此和顏悅色,死力想讓他在母親麵前出個風頭,靈機一動,道:“大郎是不是特地學了劍舞,要為祖母賀壽的?闔不現在便跳給我們看看?”
母親微微一怔,含了笑,還未說話,令媛已在旁笑道:“大郎說得好。阿孃安康,江山天然永固。”下來攜著守禮的手,道:“大郎來與姑姑們一道,祝太後萬歲,萬歲,千萬歲。”又對我使眼色,我如有所思地看她一眼,笑著與世人一道拜下去,山呼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