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嗤笑道:“你莫自誇,小時候你曉得甚麼尚膳、光祿?不管餓了、冷了、飽了、熱了都隻會叫你娘,記得那一次問你們兄妹常日所食之飯自何而來,雉奴說‘自內侍省’,你則說‘阿孃’,把先帝和我氣得不了。”
我笑嘻嘻道:“儘管叫他們試,我先嚐嘗,如果好喝,便進給阿孃,如果不好喝,我就本身喝了,毫不糟蹋阿孃的茶。”
我纔將大小事件與母親彙報過,俄然又這麼吃緊忙忙地將我召疇昔,必然是有大事。方纔見過母親的人,除了韋團兒,便是阿歡,卻不知是她兩位中的哪一名說了甚麼緊急事——最好不如果韋團兒。
我微微一怔,不及答覆,母親揚了揚頭,早有人又抬來一張躺椅,並奉上冰鎮的酥酪、寒瓜、酸梅湯之類,母親笑看我道:“這長樂椅擺在水邊,公然極好,可惜我老了,這些冰寒之物隻能看著,不能多吃,你倒可吃一點解暑。”
我假裝不美意義地將頭低下去,等著母親說話,她卻並不焦急,隻是用手摩著我的後頸,半晌才道:“一轉眼,你們都長大了。”
想到疇前她唱著幷州鄉謠哄我入眠的景象,我竟無端生出些許慚愧,輕靠在母切身上,又叫了一聲“阿孃”,母親被我打動,手捏著我的臉,悄悄笑道:“你是個好孩子。”隔了一會,才道:“方纔韋團兒與你阿嫂都來向我密報,韋團兒說你阿嫂邇來行跡詭秘,還備了頭髮、人偶等事,疑似在行那巫蠱厭勝之事。你阿嫂則說韋團兒與裴炎勾搭,泄漏禁中陰私,蓄謀粉碎元日晚會,歪曲大臣,欺瞞朕躬——你說,朕該信誰?”
我心中一沉,抱著母親的手道:“是啊,現在見了賢人和守禮,才知阿孃哺育我們,殊為不易。”
我直起家子,盯著母親認當真真隧道:“我雖冇有後代,可常日看顧賢人和守禮,已覺養孩子的不易——這還是不必日日顧問的,如阿孃當年將我們一手帶大,此中艱苦,可想而知。人都說養兒才知父母恩,兒覺得此言極當。”這話倒也不滿是哄人,以守禮之靈巧,又有乳母、侍兒,真鬨騰起來,也夠叫人頭疼的,而當年的李睿和我,其調皮惡劣,更勝守禮百倍,母親一人帶著我們兩個,事無大小、全數過問,同時還要阿諛父親、辦理宮中,說不辛苦,那是假的。
宮人們很快便將青梅綠茶端來,我先啜了一小口,感覺不賴,又叫人端給母親,母親喝了一口,笑道:“酸得很。”叫人加了很多蜜,再喝時方淺笑道:“不錯。”卻瞥我道:“疇前倒不曉得你另有如許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