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旦尚不懂甚麼是姑姑、甚麼是姊姊,便眨巴了眼看我:“但是阿孃說,阿姊隻由朕一個弟弟。”
母親慈愛地看我一眼,道:“你已做得很好了,凡事總非一蹴而就,漸漸學來不急。”
我被小傢夥焦急的模樣逗笑了,用心道:“真的?那姑姑就帶大郎去見祖母咯。”這小東西神采都變了,眼中幾近要急出淚來,恰好不肯說出來,待我作勢向“祖母那邊”走了幾步,方一頭拱進我懷裡,英勇就義般低聲道了一句:“好。”聲音未落,又抱著我的手道:“姑姑同去。”
李旦不滿地看著守禮,一把將他推開道:“不準你和朕的阿姊說話。”
我故作不解:“若如許,阿孃疇前為何不消她?”
我因得了阿歡一句話,便不忙出去,先去看管禮――他自三月起便與李旦一道上學,在宮裡時,我怕李旦欺負他,日日都要到貞觀殿去一趟,凡是給他的好東西,也都給李旦預備一份更多更好的,是以頭一月兩人都還算相安無事,現在他們到了上陽宮,卻不知相處如何――幸虧我來了這一趟,本日不知如何回事,教誨的女史竟不在班,偌大仙居殿中隻要李旦一人稱王稱霸,這小傢夥以仙居殿為皇家苑囿,命統統內侍、宮人都扮作苑中野獸,各擬聲音、形狀,他本身則騎著守禮,趾高氣昂地“巡幸”苑囿,不幸守禮年比他小,身形也不及遠甚,被他壓住,底子爬不起來,李旦這廝口中嗬呼不止,隻是不竭說守禮“不頂用”。
母親公然笑道:“以崔二之才,用之以賀婁、阿青之類,纔是可惜。”
我哭笑不得地看他,懶得理他,便攬過守禮道:“大郎本日還未問過起居罷?姑姑帶你去見祖母。”
守禮急了,摟著我的脖子道:“大郎不是的,大郎想見祖母。”守禮於學問上甚是駑鈍,對阿歡的話卻記得極牢,阿歡說“大郎最喜好祖母”,他便也感覺“大郎最喜好祖母”,誰要說大郎不喜好祖母,他便跟誰急,但是真要帶他去見母親,他便又驚駭得很。
李旦被我繞了出來,伸開手數了半晌,卻數不清楚,便又建議脾氣:“但是朕隻要一個阿姊。”
母親表情甚好,一手撫著我的背,笑著解釋道:“正因她可堪大用,以是才更須察其品性,明其情意。”
倘若李旦不是天子,這會我早就一個巴掌揮疇昔了,倘若這會不是眾目睽睽,我自也有體例摒擋他,可惜不但李旦的乳母、宮人、近侍都在,母親還特地派了幾位年長宮人過來看顧,務需求將李旦顧問全麵。我隻能忍著肝火,麵無神采隧道:“既是陛下要,妾便命少府再作一個來。”一麵拿眼去瞥守禮,這小傢夥覺得李旦當真在同他玩耍,爬在地上還在笑,見了我才曉得站起來,湊到近前,扯著我的衣衫,“姑姑”“姑姑”喚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