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歡白了我一眼：“虧你還和學士們白讀了那麼些書！王翦向秦王討要封賞的舊典你不曉得？”
初時我覺得這事的最難處該是靠枕，畢竟不管是畫上二百四十幅牡丹、原樣繡在布上、染成素淨的色彩、挑選合適的材質…都不是輕易的事，誰知這事最難處竟在躺椅，工匠們費了很多心才氣設想出那椅子的模樣，又費了更多心機才車出美滿的流線型。幸虧每年自年初我便開端想著第二年的禮品，是以這二百四十把椅子磨磨唧唧地做了一年多，堪堪趕在本年母親生日前完了工。
這場病倒算是在我的打算以外、料想當中，因為我是特地繞開母親的禁止，去看此次行刑的。
鄭朗之案查得並不及齊王和裴炎案那般敏捷，一是因他畢竟不如齊王與裴炎那樣首要，二則因母親生辰期近。
仲春一整月中，我都格外勤懇謹慎，不管宮務、家務，事事皆親身過手，不敢有任何懶惰。仲春剛過，鄭朗一家的訊斷便下來了，鄭朗正法，因父母俱已過世，且母親又是公主，便不上溯前輩，子侄輩中唯宗子鄭鴻連家人中與謀反議者十餘人一道棄市，鄭朗之餘子，及族中遠親輩、女眷，各有放逐、降官、冇官不等的懲罰。鄭博罪當從死，因是公主之婿，減死，免官放逐至黔州。
母親的確切現了她的信譽，冇定鄭博極刑，但是卻在放逐前按例將他杖了一百，鄭博被解送出去不到旬日，便杖瘡發作，死在了路上――她特地叮嚀將這事瞞住，好久以後才讓人漸漸流露給我，因為在此之前，我親目睹了鄭朗被棄市的景象，受了些驚嚇，又小小地病了一場。
我悄悄點了點頭，道：“奉告府中，統統人本月俸料翻倍，凡自宮中跟我出去的，無分少長男女，每人皆分外賜絹一匹。今後每年太後聖壽之月，都照此辦理。去罷。”
母親如疇前一樣命人將我的禮品伶仃拿出來給她看，一見這些椅子和靠枕，便再也挪不開眼了――先是上前試了一試，一試以後乾脆整小我都倒在椅子裡，眯著眼舒暢地笑道：“這東西用來夏季乘涼，倒比胡床好――可馳名字？”
我知她事忙――剋日連我也重新忙起來――卻還是戀戀不捨地立了一陣，直到她走得看不見了，才一起去尋了馮世良來：“獻給太後的椅子，阿孃說非常喜好，已叫人在宮中各處擺著了。你命府上再做一些來，能做多少做多少，不要那麼精美，隻大差不差便可。做好了讓柳厚德尋個店家掛出去賣――所找的人先讓我見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