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我出來的千牛後輩立即爆出一陣喝采,連我也探出頭,笑道:“十六娘好樣的。”

兌水是高雅的說法,當真提及來,這酒幾近不能算作是酒——酒漿渾濁不堪倒不去說,這是這時候大部分酒的通病,但是酒中那股混著泥土、河水、樹枝、草料的古怪味道實在是令人難以忍耐。

獨孤府的管家麵上無法更加現顯,想叮囑獨孤紹的從人幾句,卻見那群侍兒個個都笑嘻嘻擠出來,騎馬的騎馬,走路的走路,冇有一個肯乘車的。

獨孤紹家就在麵前了。馮世良的義子馮永昌上前叫門,他一貫乖覺,知我不喜好這些繁文縟節,是以麵上極儘謙恭,卻還是見那中門大開,瞬息間就有家令模樣的人出來歡迎,當然,正二品建國郡公之府,不比親王、公主府有家令,此人不是獨孤元康的賬房,就是他的管家——身上穿戴武人們常穿的窄袖胡服,頭上卻裹著襆頭,胡服衣祍亦如漢家民風。

最奇妙的是,這必定兌了水,說不定還特地兌了泥漿的酒,竟還出奇地烈,酒漿所過之處像被乾柴灼燒過,火辣辣地帶著些許刺痛。

獨孤紹一笑,夾著馬腹,盪盪悠悠地向城外走,我跟在她前麵,將方纔買的很多小食分給她,兩小我邊騎馬邊吃東西,到城門外吃得差未幾了,便拍鼓掌,催馬疾行,獨孤紹帶路,一氣跑了有二十餘裡,方見一處破襤褸爛的三間板屋,屋前有幾張破桌,四周圍著破席,屋後依水,直接就泊著一葉小舟。

獨孤紹一語不發,隻是站在階下,斜眼去看那管家,那人似是有些無法,招了招手,便有仆人駕車而來,獨孤紹眯了眼,歪著頭看她家管家,見那人不為所動,便自鼻孔中哼出一聲,走到一名千牛衛前,一手扯了他韁:“借馬一用。”那兵衛亦是恩蔭後輩,與獨孤紹麵上熟悉,笑嘻嘻將馬讓出來,還作勢要去扶獨孤紹,獨孤紹卻一把甩開他的手,左腳踏進鞍中,右腳一點,翻身上馬——倒是一向背動手,坐定以後,方鬆鬆挽了馬韁。

獨孤紹已將她麵前那碗一口乾儘了,支起一條腿,手臂壓住這豎起的腿的膝蓋,頭又壓到手臂上,懶洋洋地向馮永昌解釋:“這酒坊專做來往軍漢的買賣,賣的也是軍中糙酒,不是假酒。”看我一眼:“忘了二孃身子不好,不能喝這烈酒了,我代你喝了罷。”伸手將我的碗拿疇昔,抬頭喝酒,一碗未儘,另一手已去摸酒罈,預備再倒了。隻看她這冒死喝酒的模樣,要麼前年年底她陪我猖獗喝酒時底子便未儘儘力,要麼便是她真是豁出了命在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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