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戴一身玄色衣袍，外罩著同色的貂毛氅衣，豎起的兜帽遮住了他的臉，連兩隻手都是隱在袖子裡的。
北風剗地，鋼刀普通刮過營帳，幾剋日夜不斷。
這倒不是因為那黑衣人始終不肯露臉，而是因為桓子澄的這一個揖手禮。
他那好幾箱的白衣啊，現在全都被薛允衍鎖進了庫房，而這位鐵麵郎君交給他的那隻衣裳承擔裡，除了灰衣就是玄衣，的確是冇法看。
除了他二人以外，另有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坐在桓子澄的右邊。
這位向來以白衣著身而名動於世的薛二郎，現在倒是冇穿戴白衫，而是著了一身灰樸樸的長衫，內裡罩著玄色甲衣，若非容顏過分俊美的話，這一身鎧甲在這虎帳當中，委實不如何打眼。
坦白說，貳內心挺有點不是滋味的，就彷彿他薛允衡冇人家分量重也似。
薛允衡“嗤”地笑了起來，將手指在書案上點了點：“所謂奇兵，莫非不該是我薛氏府兵麼？”他說著便又拿眼角看向那黑衣人，總感覺此人一看就叫人不舒暢，連帶著他說出來的話有了幾分不客氣：“我薛氏為將這兩千精銳帶出多數，不知花了多少力量。現在我人到了此處，你卻奉告我另有一支奇兵？那我薛氏府兵又該當放在那邊？”
薛允衡垮著臉歎了口氣，端起茶盞悶頭喝茶，一時候連說話的表情都冇了。
他家長兄薛允衍想必比他還明白這個事理，是以，在他到差之前，這隻鐵公雞便強行把他統統的白衣都給收起來了，連阿堵偷偷替他藏下的一件紅色短褐，也被薛十一這小丫頭拿墨汁給染成了花臉。
他冇有去端茶盞，隻溫馨地坐著未動。
薛允衡有些不滿地看了看他，將茶盞推開了些，挑起了一邊眉毛：“桓大，這到底是如何個意義？”說著他便向那黑衣人抬了抬下巴：“這一名又是誰？”
“薛氏乃是正奇兵，而這一支，”桓子澄說著便往旁看了一眼，目中神采未明：“這一支，乃是反奇兵。”
“砰”地一聲，那鐵劍在空中上磕出了一聲脆響，向地下深切了約莫兩指之長，便再難有寸進。
常常回想起那幾日的慘狀，薛允衡這內心就拔涼拔涼地。
“動靜來了？”桓子澄問道。
遠在千裡以外的泗水關，此際已是凍土如鐵，那大風颳起時，竟是連一顆沙礫都捲不起來。
桓子澄此時便擔負起了補救人的角色，語聲暖和隧道：“所謂反奇兵，便是反其道而行之的意義。這一名不肯露麵，亦是為著大局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