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說,斷袖之癖、龍陽之好,在今時還算是雅事。那些風騷的士子們將這類事拔高到了必然的程度,大有“男女之事可鄙,而男男之風可尚”的架式。因而乎,這傳聞也就甚囂塵上,一時候也難以不準。
便在這朝野高低一片喧鬨之間,中元帝終究憋不住了,親身叫人傳了口諭,命散騎郎桓子澄自辯。
天井空寂,明月懸在大片的斷垣之上,彷彿一隻冷酷的眼睛,冷冷地看著腳下的這一片廢墟。
對於自家郎君與晉陵公主之間不成說、不能說的某種聯絡,啞奴已經見怪不怪了。
但是,這一次倒是與以往分歧。
因為,不管是彈劾者還是被彈劾者,乃至於緊隨厥後的跟風者,皆是名噪一時的俊男、美女乃至於絕世謫仙,因而乎,在這冷冷的秋風秋雨當中,多數百姓們的熱議卻大有燎原之勢,生生地將這朝堂閒事也給弄出了另一種味道。
正在啞奴滿心迷惑之時,便聞桓子澄又道:“惠風殿之事,晉陵公主欠我桓氏情麵,現在以此事來還,也算當得了。”
但幸虧這些傳聞到底隻在私底下傳一傳,並冇有人拿它當真。總歸那些小娘子們閒著冇事兒乾,本身瞎揣摩出點兒故事來娛人樂己,也是無傷風雅的。
以薛允衍為首的一乾言官,這一回齊齊將鋒芒指向了桓子澄,對他展開了狠惡的守勢。他們彈劾的內容根基上大同小異,有誌一同地將“孝義”二字變作了攻訐利器,直是將桓子澄罵了個狗血淋頭,一時說他“龜縮內宅,不思報國”、一時又斥他“不分君憂、不解民愁”,而更多的人,則將鋒芒直指泗水關,罵他“錙銖必較,守桓氏如守財之奴”,的確是要多刺耳有多刺耳。
桓子澄被逼無法,隻得上表自辯。而他不自辯倒還好,這一自辯,立時又激發了新一輪的彈劾。
桓子澄入迷地看著,麵色垂垂有些恍忽起來,似是想起了彆的甚麼事。
這話可比方纔那句莫名其妙的詩輕易瞭解很多,啞奴麵上立時便暴露了恍然大悟的神采,一臉憨笑隧道:“主公說得是。”
秋分一過,氣候便一日日地涼了起來,秋霜更兼秋雨,攜來滿城蕭瑟。
凡是說來,朝堂上的官員們彈劾來彈劾去的,底下的老百姓向來不會多問,他們也底子聽不懂那些之乎者也的拽文。
桓子澄好似有些欣然起來,立在月下出了會神,方纔提著燈籠,緩緩踏進了月華的深處……
總之,在言官們的口誅筆伐之下,這位絕世美郎君桓子澄,底子就是個不睬政事,隻曉得躲在家裡哭的怯懦鬼,完整對不起天子陛下親筆謄寫、殷殷賜下的那麵“孝義天下”的匾額,更對不起天子陛下賜賚其父桓道非的“忠勇公”那“忠勇”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