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天氣變得有些陰沉,玄都觀的杏子林中,杏花兀自隨風飛舞,林中倒是衣鬢杳杳,再無半點人跡。
所謂債多不愁,花多無憂。她堂堂大陳公主,收幾個美郎君送來的花兒,莫非不是應當的麼?
她這廂話音未落,便聞一道涼靜的語聲響起了在耳畔:“微臣見過公主殿下。”
在收到了桓大郎與薛二郎的花以後,再多一個薛大郎,又有甚麼要緊?
令她吃驚的不是薛允衍的去而複返,而是他的手。
“的確很都雅。”秦素點頭讚了一句。
她現在已經完整不吃驚了。
“水宗回上京了?”莫不離冷潤的語聲似被東風拂亂,又如一段錯了韻的琴音,在這偏僻的小院裡反響著。
秦素很想撓頭。
他們這到底是辭職啊,還是避走啊?
秦素瞪圓的眼睛立時規複了原狀。
秦素幾乎又是一口氣噎在喉嚨裡。
秦素凝目看去,但見纏著細葉的柳條花藍裡,那朵正色芙蓉開得美豔,襯著一旁堆雪似的一大朵白山茶,確切都雅。且因這兩枝花都不小,將個小柳條兒籃子也塞得差未幾滿了,瞧來倒也是一籃春光。
不過,這五顏六色的一大堆野花,被薛允衍捧在手中,倒是野趣頓生,有一種灑然安閒的意味。
白芳華見狀,立即輕聲語道:“殿下,這裡風大得很,莫要受了寒氣去,還是去杏林中賞景吧。”
“是啊,走得真快。”白芳華非常儘責地擁戴了一聲,一臉“公主殿下賢明”的神情。
宿世此生,這是她頭一回過這個節,而收到郎君們送來的花兒,即使這些郎君並非她的兄長,那也是兩世裡頭一回。
阿栗此時便走上前來,將那柳條小花籃呈予秦素看,笑嘻嘻隧道:“殿下瞧啊,這花兒多都雅。”
切當地說,是薛允衍手裡的那捧野花兒。
她的唇角,正在節製不住地往上翹著。
薛家這兄弟兩個,是專弟子出來氣她的不成?
將花枝交予阿栗收下後,薛允衡似是大鬆了口氣,便又向秦素一揖,說道:“殿下恕罪,臣先行辭職。”語罷也不待秦素回話,他便緩慢地轉過了身,那烏黑的大袖在東風裡飛揚著,斯須便消逝在了山道的轉角。
這類奇特而新奇的體驗,讓她的心雀躍不已。
秦素的眼睛再度瞪得溜圓。
固然那把花兒看起來麵相可疑,像是臨時采來的,可那到底也是花兒啊。
本日但是花朝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