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先生。”莫不離話音方落,阿烈便恭聲應了一句,語氣裡含了些許凜然,“以彼時之境,能夠在孔殷之間想到如此穩妥的應對之策,的確不簡樸。”
但是,隻一個呼吸間,那種激烈的情感便消逝了。
阿烈卻像是完整不能體味他的情感,麵無神采地垂著眼眸說道:“先生大可不必如此自哀。依我看來,李堂之死當然可惜,卻也一定是好事。畢竟,我們另有阿焉,先生又提早佈下了先手,就算李樹堂死了,太子也休想逃過勾連士族的罪名。”
中元帝本就是個狐疑極重之人,當時的太子凡是多問一句“父皇龍體如何”,或是以“父皇多保重”如許的話迴應,必遭猜忌。
他抬手拾起那塊鹿皮布,拿在手裡無認識地揉捏著,另一隻手則撫上了眉心:“罷了,現在我們損了人手,太子那邊,能盯則盯罷。”他的語氣有些怠倦,頓了頓,歎了一口氣:“李樹堂一死,這一局,便破了大半。”
比及重新坐回椅中時,莫不離那張衝突重重的臉,已經規複到了最後的平淡與淡然。
“不儘然。”莫不離打斷了他的話,順手拋下鹿皮巾,站起來在房間裡踱著步,說話的語氣更加充滿了諷刺:“太子應當是早就想好了要裝病的,但這病不能白裝,特彆是不能在出了壽成殿以後裝,不然,龍椅上的那位又要狐疑了。”
很久後,他緩緩闔起了眼睛,說道:“你說的……亦非在理。”
大皇子特地將藥方抄出來,叫人交給太子殿下過目,就是在負氣,很有種“我曉得你會思疑,以是我把證據給你看,這下你放心了吧”的意義。
莫不離沉默地看了他一會,似是在揣測他的話,又像是在試著以他的話來講服本身。
“接下來便是裝病。我們的太子殿下,也特地挑了個好機會。”莫不離冰冷聲音再度響起,略顯世故的語聲,迴盪在陰暗的房間裡,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
這張藥方,太子不管看還是不看,都會被人詬病。
他說到這裡停了停,麵上的寂然垂垂散去,眸中卻有了些莫名的情感:“火鳳印……終是現身了……”
莫不離勾了勾唇,微諷地一笑:“天家無父子,誠如是也。”
“恰是。”莫不離淡淡地說道,唇邊是一個似有若無的笑,“以是,我們的太子殿下纔會特地繞道廣明宮,不過就是想找個裝病的由頭罷了。他深知幾位皇子毫不會晤他,更曉得總有人要忍不住脫手對於他。而不管脫手的是老幾,乃至也底子無需他們脫手,隻消太子往廣明宮門前一站,再適時地咳上那麼幾聲,則這病便也坐實了。便有人問起,也大能夠說是太子殿下看望兄長時招了風寒,或是被過了病氣之類的,順理成章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