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文娟曉得他有武技在身,比淺顯士子的力量大多了,當下也未多想,回身虛虛掩上院門,便在前帶路,將他引至了書房,又將果物並溫茶端了上來,請他坐下安息。
她便揚聲應道:“請稍候,這便來。”一麵說話,一麵便將針線笸籮清算好,複又回至裡間取了冪籬戴了,方去了前頭開門。
他吃緊起家後退了兩步,忽又想起地上的茶壺,因而便又上前俯身去拾茶壺碎片,不想這一哈腰間,那茶汁便從外袍直透內衫,衣袍的下襬已然皺在了一起。
楊從申似是確切走得熱了,坐下後便先端起茶盞喝茶,陶文娟便坐鄙人輔弼陪,一時候二人皆是無話。
而她並不曉得的是,在她回身以後,楊從申麵上的神情,俄然就變了。
陶文娟忙道:“楊郎無事便好,這些且放著,我一會來清算。”語罷又向他的衣裳看了兩眼,複又續道:“楊郎請稍候,我取塊布巾來予你擦一擦。”說著便要往外走。
那馬車上的族徽她是識得的,那是廩丘薛氏的馬車。
“不儘是書。”楊從申又喝了一口茶,清雋的臉上便暴露個暖和的笑來,溫聲道:“郎君送了先生一整套的文具,此中有一方文山硯,經不得車馬顛簸,故才由我送來了。”
一聽到楊從申這名字,陶文娟立時便站了起來。
“郎君交代我將這書篋送過來,陶先生可在?”楊從申語聲恭謹隧道,那安閒的姿勢襯著他一身的士子穿著,極顯風采。
方纔她便看過了,院門外並無馬車或牛車,可見楊從申應是從秦府一起走過來的。現在雖是暑氣暫消,到底另有些熱,這一起他走來想必頗是吃力,請他稍坐也在禮數當中,即使是孤男寡女,隻是她也不是甚麼大族女子,小族並冇那麼多的講究。
那聲音停了一會,便又略略進步了些道:“仆乃楊從申,是奉郎君之命來送東西的。”
這也是他的一片愛女之心,而陶文娟覺得,隻要能將信交予薛大郎,不管交信之人是誰,應當並冇那麼首要。
待喝了兩口茶,楊從申方歉然隧道:“女郎包涵,我這一起走得急了些,有些渴。”
驀地,院門處傳來了溫文的剝啄之聲,緊接著便是一道很清郎的聲線響了起來:“陶先生可在家?”
撣了撣沾濕了的衣袂,楊從申,或者應當說是歐陽嫣然,例安閒地直身而起,往四下看了看,旋即便將視野凝集在了那架大書架上,目中劃過了一絲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