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薛允衍淡淡地回了二字,語聲清寥無波,一如他看淡靜的眉眼,看不出半點情感,便連他身上那種無形的氣勢,此時亦是跡近於無。
陶若晦一眼瞥見,心頭微凜,然麵上卻還是一派的端肅。他將博袖往前略展,向那婦人點頭道:“如此,請前頭帶路。”
“仆失禮了,望中丞包涵。”陶若晦揖手說道,倒是為著未曾讓客人進屋之事而報歉,
薛允衍款步下車,迎上前兩步,不待陶若晦施禮,便搶先舉手加額,端方一禮:“見過陶老。”
兩小我各自轉著心機,車廂裡便溫馨了下來。
廩丘薛氏的禮節與教養,自非常人可比,方纔薛允衍搶先施禮,是敬陶若晦為長,而後陶若晦還了同禮,則是尊薛允衍為上。
“是,父親。”陶文娟在院中應了一聲,停了半晌,便又加了一句丁寧:“父親慢些,早去早還。”
略略遊移了半晌,他便道:“仆不怪。卻不知尊郎主郡望,還請賜告。”
東陵先生的贈言當中,指瞭然要他來陶若晦的女兒這裡取一封信,故他才特地前來拜訪,此際聽了對方所言,雖與東陵先生的贈言略有出入,卻也不覺訝然。
微涼而靜的語聲,似西風四散,落入耳畔時,冇出處地,便叫人覺出一種靜好來,仿若那說話之人的澹泊與悠然,亦藉著這語聲,直落民氣。
陶若晦接盞在手,心中幾近有些寂然起來。
究竟上,他是動告終納的心機的。
那婦人聞言,立時便暴露個笑來,態度恭敬地又施了一禮,複躬身言道:“陶先生有禮了。我是奉我家郎主之命前來的。因聽聞陶老膝下有一愛女,我家郎主怕失禮於前,故便令我先行過來問好,諸多滋擾,請先生勿怪。”
待上得車後,不等薛允衍開口,陶若晦便搶先語道:“薛中丞包涵,非是仆無禮拒客,而是中丞所需之物,並不在家中。”
陶若晦端起茶盞啜了口茶,方開口道:“東陵先生有一信,拜托我轉交中丞。那封信,我放在了族弟家中。”他的語聲壓得極低,必須靠近了才氣聞聲。
這便是在問對方是哪家士族出身了。
都說廩丘薛氏乃今之冠族,本日一見,果不負盛名。去歲與薛允衡偶遇,二人幾引為忘年之交,彼時陶若晦便覺得,薛二郎已是薛氏族中最傑出的後輩了。不料本日見了薛允衍,他才曉得,非論其他,隻看這薛中丞的通達與灑落,比起薛二的率性樸拙,亦是不遑多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