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粹是還價還價的說辭，恰好態度安閒，神情安閒，便此有了一種說不出的蕭灑味道。那清嫩的語聲嵌在陽光下，融進暖風裡，像是無處不在，又似是被風拂散，被陽光融解，斯須消彌於無形。
她並未轉頭，那腳步聲很快便又停下了，便停在她身後不遠處。
李玄度微微垂首，那暖和而又蘊著涼意的眸光，平和地攏在麵前纖細的背影上：“阿素便是想得太多了。”他語聲安然，一如既往地不含情感，“此究竟在極簡樸。我互助於你，是為了我本身。你贈言予我，則是為了你本身。你我所圖者，終不過二字，是為‘心安’。”
那苗條的手指毫不吃力地悄悄一勾，便將那不聽話的柳條勾在了指間，再拉直右移，手指工緻地動了幾下，便將柳條繞在了秦素那幾根烏黑纖細的手指上。
方纔贈言之時，連她本身亦未搞懂，她到底是用心以言語摸索，以證明李玄度真正的身份，還是真如他所言，隻為求一個心安？
此際被他如許一說，秦素便更加有種無地自容之感。
那柳條卻像是在與她做著遊戲，老是自她的指尖悄悄滑過，隻差那麼一點，便要被她撈住，卻又老是等閒地脫身而去。
這設法律秦素非常的不適。
到了當時，她與李玄度一手交信，一手交贈言，兩不虧欠。
懷著一種莫名的情感，秦素將那柳條向手指上多繞了幾下，另一隻手便去揪樹葉子。不消半晌，方纔還風情萬種的碧葉纖枝，便成了秦素手中光禿禿的一截軟木條。
與她看向他的眸光不異，他的語聲亦無分毫顛簸，彷彿方纔他身上發作出的冷意，向來未曾呈現過普通。
“喏，給你，拿好了。”他說道，微溫帶涼的手指，在她的指尖上悄悄一觸，便即移開，而隨後，那鬆針般的氣味亦離她而去。
她凝目看著那一折柳條，微覺恍忽。
李玄度凝睇她很久，淺淡的唇微微開啟，清泠的語聲亦隨之傳進秦素的耳畔：“多謝贈言。”
跟著這陣笑聲，一陣鬆針般清淺的氣味攏了過來，旋即，便是一角玄色博袖與一隻雕鏤般苗條的手，探進了秦素的視野。
她的話音未落，便聞聲了李玄度走過來的腳步聲。
醇厚且清和，彷彿輕風撥弄著琴絃。
言至此，他笑了笑，那笑聲亦如琴箏，醇厚清澈，撩動聽心：“就算你不回予贈言，我還是還是會幫你。誠如我，就算我承諾幫你之事底子還未完成，你不還是提早便贈言於我了麼？雖隻要半句，倒是令媛難買。”他挪開視野，與秦素一同望向那一根在風裡折腰的柳條，語聲輕緩舒和，若暖風迴旋，微含感喟：“阿素是恐怕我不拿你當好人？還是……你實在太想做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