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的燭火下,莫不離眸色冰冷,斜拖入鬢的長眉在眉心處微帶不耐地凝集著,更加有了種格格不入的陰沉。
她進宮是在中元二十三年,亦便是說,那些早她十年進宮的妃嬪,現在她要一一想來,以便查出有無甚麼人或甚麼事,與秦家或江陽郡的那幾姓有關聯。
秦素便笑道:“也不是甚麼大事,前幾日我路過丹井室舊址,見著了一個穿淄衣的帶發僧侶,倒是挺奇特的。嫗如有暇,便去外頭問問那些侍衛們是如何回事。他們平素愛在觀中走動,動靜通達,想必曉得些甚麼。”
蒲月方纔行至下旬,多數城的傍晚,便有了初秋的風涼與颯然,風過期似能聞聲遠處的雁鳴,蒼蒼茫莽,猶若秋時。
見她的反應竟然如此之大,秦素倒有些發笑,她將手掩了口,清淩淩的眼波似漾著波紋,彎彎如新月:“莫怕,小事爾,你好生做事,我自不會虐待了你去。”
秦素倚窗坐了,凝了凝神,便隨便攤開了一頁經卷,假作讀經,一麵便墮入了回想當中……
“帶發的僧侶麼?”李嫗說道,眉眼一派安靜,乃至還含了些許笑意。
陳國的民風非常隔放,小娘子探聽郎君的動靜亦屬普通,不過,秦素尚在孝中,若此事是周嫗或馮嫗聽了,她們定要攔一攔。
見秦素再無彆的叮嚀,李嫗便躬身辭職了,阿葵亦為秦素挽好了發,正在插釵的時候,秦素俄然在鏡中一笑,對她道:“有件事要你跑一趟。”
周遭總算是平靜了下來,冇有了窺視的眼神,秦素那一向繃緊的心絃,亦在此時放鬆了很多。
秦素的手裡捏著她們的身契,對於這位真正的仆人,李嫗是不敢有涓滴懶惰的。
這無疑極耗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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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不離一身白袍,端坐於短榻上,凝睇著麵前的斷絃。那細而韌的一縷冰弦,從中間斷成了兩戴,有力地垂落在如浸赤色的琴身邊沿。
她行至東次間,向那書案前坐了,托著腮,望著院中被落日染成金色的翠竹,苦衷重重。
被她這幾句話一讚,阿葵慘白的臉上便浮了兩朵紅雲,羞怯隧道:“女郎這般誇獎,我不敢當。”
“上京地動?人手俱無?”冰冷世故的語聲響起,尾音處悄悄一挑,似半空裡拋出了一根冰線,直探進人的骨頭縫裡,說不出地冷。
秦素不甚在乎地打量著鏡中的她,漫聲語道:“十五那日,你去一趟東來福大街,尋一家書鋪替我買幾塊青田石,尺寸我一會寫予你。過後你再去一趟垣樓,買些垣樓的茶點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