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氏眉宇漸舒,心也放平了下來。
那車前吊掛的燈籠閒逛著,一陣明滅不定,車彆傳來了仆人的聲音:“夫人的馬車返來了。”旋即又是一陣腳步雜遝聲。
她的語聲很低,低得讓人聽不出那話語中的悲慘與無法。
比來她思慮過火,整日提心吊膽的,方纔乍一聞車外動靜,她還覺得是出了何事,一時候隻感覺心驚膽顫,掀簾的手都在抖著,此際看來,她倒是有些草木皆兵了。
“嗡――”一聲清越的風鐸聲傳入耳中,許氏立時自魂遊天外的狀況中回過了神,轉首往車窗處看了看。
“夫人是回房,還是去老夫人那邊?”使女輕聲問道。
此時天寒,蕭老夫人凡是是歇在暖閣裡的,故許氏步上迴廊後,並未往明間去,而是直接去了一旁的暖閣。
許氏一手撩著車簾,一手垂於袖邊,怔怔地望著麵前的景象。
由他家鋪子裡傳來的動靜,倒是比蕭家人探聽的要翔實很多。
許氏立在簾外聽了一會。
使女應了一聲,細細地看了看她的麵色,便體貼腸喚人抬過來了一張兜子。
許氏拭罷了汗,將錦帕拿在手中無認識地撫弄著,又語聲陡峭隧道:“另有薛家的事情,我也從程夫人那邊聽到了一些。那薛家現在正忙著給建寧郡賑災,薛家三父子四周馳驅,年也未曾過好。”
蕭老夫人歎了口氣,衰老的麵龐上出現一絲欣然:“我有甚麼不放心的。我都這般年紀了,有甚麼也不怕,倒是你們……”
她的眼角,垂垂地有些潮濕起來。這短短數月,她有了種劫後餘生的感受。
暖閣中,端坐於蒲團上的蕭老夫人,此際的神情倒是安靜而淡然的。
很快地,一遍經文便唸到了頭,她手中的念珠,悄悄往下滑動了一顆。
許氏掀起車簾向外看去,鬆了口氣。
提及來,他們蕭家也曾悄悄派了人去多數刺探環境。隻是,茲事體大,他們不敢有太大的行動,派去的人也不敢多探聽,傳返來的動靜也極其零散。
許氏立在簾邊,垂首聽著那房中透出來的模糊聲音。那陡峭而毫無起伏的經文聲,讓她不知不覺間便放鬆了心神,便連眼角邊些微的水意,亦垂垂被夜風吹乾。
她的語氣有著如釋重負後的輕鬆,亦含了一絲心不足悸的惶然。
五郎便是蕭公望,他乃是蕭老夫人所出第三子,於家中行五。
蕭老夫人定定地看了她一會,語聲微沉地問道:“五郎可曉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