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了怔，卻見桓子澄正冷眼看著他，麵色如冰。
桓子澄未說話，然身上的氣味卻在這一瞬變得極其肅殺。
莫不離忍不住扯動嘴角，麵露自嘲。
物換星移、人事皆非，現在重回白雲觀，倒是在仇敵之子攜萬鈞之勢而來之時。
莫不離看著他，唇邊漸漸浮起了一個苦澀的笑：“當年求生於斯，現在得死於斯。天意也。成王敗寇、勝負天定，人力之不及也。吾，死得其所。”
莫不離閉了閉眼，再度深深一歎：“我……愧對父王，更愧對那些誓死跟隨父王的家臣門客。若非因我之故，父王當年發難，不會敗得那樣慘痛。”
比之莫不離時而傷感、時而調侃的情感竄改，桓子澄就如同冰做的普通，重新到尾都冇甚麼情感，可謂刻毒無情。
不過，他現在正側對著丹井室的方向，從秦素的角度看去，也隻能瞥見他的喉頭緩慢地轉動了一下，而當他開口時，他的聲音倒是毫無竄改的。
說這些話時，他的神情又變得有些飄忽，仿若重回到了當年的趙國：“便是在那一年，我在安豐城中偶然中查到了隱堂的下落。彼時的我，極於巴望獲得助力，遂冒險與隱堂打仗。”他語聲微頓，麵色在這一刻轉作了沉冷：“我冇想到的是，那隱堂中人狡猾凶險，皆不堪與謀。所幸我始終未曾言明實在身份，又手握氣力，隱堂纔不能拿我如何。前後在隱堂呆了兩年，我便又脫出隱堂，重回安豐。”
當年在隱堂時，想來莫不離是很吃了些苦頭的，而他宿世此生都要把秦素送往隱堂，其目標也不言而喻。
靜了半晌，桓子澄便持續淡聲道：“有郡王一言，則我多年來的迷惑已然儘解。稍後吾將取郡王性命，想郡王亦可安然就戮。”
秦素斂住思路，淡淡地掃了他一眼：“本宮在想，皇叔還能如許笑上多久。”
“公主在想甚麼？”莫不離的語聲突然響起，彷彿還帶著多少獵奇。
他一麵說話，一麵又往周遭看去，麵前似又閃現出當年偷出秘徑之時，那滿目瘡夷的景象。
“皇叔厥後遠赴趙國，乃至還在隱堂呆了一段時候，就是為了尋覓遺詔麼？”清弱的語聲高聳響起，倒是秦素問了個題目。
他淡笑了一聲，點頭道：“都督大人一猜即中。五十裡埔那一局，的確是我專為桓十三娘籌辦的。”他的語氣出奇地安靜，麵色亦較此前淡然：“我這小我，向來氣度不寬。我之以是去國離鄉，恰是拜桓氏所賜。以是我總想著，當年我行過的那些路、遇見的那些事，桓家人的，理應也還是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