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聲一落,畫幅立散。
“吾亦如此以為。”莫不離介麵道,目中的調侃之意更加地濃:“墨氏那幫地鼠,死也該死。”
就在方纔她還感覺,就憑莫不離這張臉,扮作女子又有誰會信?可現在她卻又有點信賴,這莫不離年青的時候,怕真是極其動聽的一名“郡主”。隻瞧他現在之風韻,她已然看得有些癡了。
雪飛如飄絮,他就如許擔著兩肩白雪,定定地坐在原處不動,麵龐悵悵,似是想起了長遠之前那些事,與那些人。
那場大水,潁川士庶幾近死絕。
潁川秦氏?
秦氏手中,竟然藏下了那份遺詔?
他扯動著唇角,麵上是一絲極涼的笑:“這一個謹字,約莫是取給我父王看的罷。而那封號,亦是以易碎的琉璃為名。想來,先帝是在藉此警告我父王,繁華易碎,唯謹言慎行,方可長命。”
“郡王與家君,是如何結識的?”桓子澄冰冷的語聲隨風而來:“桓府中諸處秘室,郡王儘皆授於阿蒲。想必當年郡王與家君,或者說是與我桓氏,乾係匪淺。”
秦素側耳聆聽,隻聽他又持續說道:“永平三年,我出世了。為了讓我好餬口下去,父王用了些手腕,讓先帝並統統人皆覺得,靖王府新添了一名小郡主。先帝對此自是樂見,因而賜了我封號‘琉璃郡主’,並親身為我取了名字,叫做郭士謹。”
秦素不免有些咋舌。
霎那間,那畫中高士便轉作了陰鷙男人,隻一個眼神,便叫民氣生寒意。
秦素有些木然地聽著,腦海的混亂已然達到了頂點。
看起來,他是底子不想提及這段舊事了。
秦素冇說話,心下倒是深覺得然的。
他委實瞧不出,這個麵貌世故的莫不離,如何就能與“仙顏無雙”四字搭上乾係?
“皇叔……也猜到了那場大水麼?”她不由喃喃地問出了聲。
“我與尊君之事,不提也罷。”莫不離想也未想,言簡意賅地回了一句。
的確,如果那遺詔公然便留在了潁川,則先帝殺人滅口,亦屬普通。
現在的他,實是彷彿畫中士子,獨坐於大雪當中,遺世而又獨立。
秦素呆呆地看著他,一時候的確難以置信。
此言極儘無情,然莫不離卻也並未曾起火,隻神情有些茫然,悵悵地望向這一片大雪,很久後,方歎了口氣:“帝王家中無兄弟、無父子。父王當年若真的誠懇本分,隻怕……就不會有我了。”
但是她卻從冇傳聞過此事,就算她現在拿到了遺詔真本,她也從冇有查到這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