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離漸漸地站起家來,撣去袍擺雪漬,昂首看向了桓子澄。
但是,他卻一向未曾倒下。
一股難以言喻的浩然之氣如罡風四起,刹時便將那鋒利的殺意儘皆攪碎。
雪片落入口中,涼涼地滑過他的喉頭,讓他想起了烈酒割喉的滋味。
他舔了舔嘴唇,恍忽間,似又回到了當年縱馬馳騁於疆場,以敵將之血,礪就掌下青鋒。
說罷此語,莫不離便轉過身材、單膝點地,執起了賀雲嘯的手,語聲清和若翩翩士子:“雲宗,是真豪傑。”
秦素隻覺心底劇震,不自禁地生出了深深的畏敬。
賀雲嘯伸開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或許,他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看起來,就算桓子澄不說話,他也是毫不會分開的。
“咳咳咳……”一陣狠惡的咳嗽聲,伴跟著大片血沫,自賀雲嘯的口中湧了出來。
“嗡”,一聲清越的劍鳴,突然迴盪在這沉寂山穀之間,刹時間,紛飛的大雪似被疾風攪動,竟是原地飛轉起來,構成了一股極大的旋渦,那旋渦越旋越密,彷彿要將統統統統儘皆吸入此中。
桓子澄與莫不離。
若這世上果有真龍,則此嘯聲,當為龍吟。
眼閉,複又眼開。
便在世人各自心悸之時,他二人卻仍舊神態如常,並無半點色變。
莫不離固執賀雲嘯的手,久久未動,掌內心那殘存的溫熱,一點一點地冷卻了下去。
他艱钜地抬起一隻手,按向咽喉處,指縫間緩慢地排泄了一道極細的血線。
在他的身邊,蕭水寒早已闔目而逝,屍身卻仍舊保持著半跪的姿式,手中長劍,深深地冇入了雪中。
那是在他從未有過的暖和語聲,帶著寬大與諒解,就像是在安撫著最為密切的朋友。
“好痛……快……”感喟似地一聲語罷,他的麵上浮起了一個笑,雙目圓睜,垂垂停止了呼吸。
“水宗,還是如疇前普通桀驁啊。”莫不離像是笑了一下,隻是卻冇勝利。
此際,他赤紅的眸子已然回作碧綠,滿頭的白髮正以肉眼可見的速率,敏捷地轉作烏黑。
他用力地吐出了一口鮮血,抹抹唇角,看著中間的賀雲嘯,咧嘴道:“你如何……先脫手?該當由本座……先來的……”
那一刻,他那雙冰冷的眸子如固結了普通,停落在賀雲嘯的身上,很久後,眸中忽似有流星飛墜,眩目而又淒迷:“我曉得,你很好。”
“阿烈,你退下罷。”他說道,放下了賀雲嘯的手,將他的雙眼悄悄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