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杜、週三姓結合,意欲把他們薛氏也給禍害出來,在成為泗水監軍之初,薛允衍便向薛允衡陳清了短長,並一力主張與桓氏合兵。
蘇長齡,好一個蘇長齡!
少幾個士族,便能少些豪強,而他桓子澄再強,也終將會有衰弱的一日,亦終將會被澎湃的竄改新政顛覆。
怪不得桓子澄無往而倒黴。
江四郎的神情變了變,似是有話要說,但是,當他望向父親孤傲的背影時,那些話倒是如何也也說不出口。
薛允衡的身子往垮了垮。
真是人不老就成了精。
冷風自敞開的院門湧入,江仆射下認識地緊了緊身上的氅衣,伸開了眼睛。
那一刻的他,再不見分毫頹色,仍舊是當年超脫出塵的郎君。
他們的確輸得不冤。
“冇有江氏了。”江仆射決然語道,語聲竟在微微顫抖:“冇有……冇有……江氏了。”他踉蹌著往前踏了一步,眼角竟有些濕了。
他這廂人還冇到,江家已是四門大開,擺出了歡迎與臣服的姿勢,一句多話都不說,直接昂首稱臣。
真是騙得他好苦!
未幾時,長街的儘處,便傳來了霹雷隆的鐵蹄之聲,漸行漸近。
在認出他的那一瞬,江仆射的心,已是一派安靜。
來人恰是薛允衡。
五千精銳儘滅。
江家諸人的神采,俱皆一變。
“郎主,人來了。”廊簷之下,驀地現出一個滿身裹在黑衣裡的身影。
這江仆射,公然奪目如狐。
江四郎到底還年青,終是忍不住雙眉一軒,憤然拂袖:“父親何必如此?我江氏……”
江仆射看了他一眼,苦澀地一笑:“歇著麼……”他感喟似地說道,虛空的視野轉向院門,像是有些入迷:“今後,我兒還愁為父得空歇著麼?”
即使燈籠再多、燭火再暖,亦填不滿這無邊的暗中。
即使在薛郡公看來,此舉無異於與虎謀皮,可薛允衡對此倒是果斷支撐的。
五年、十年或是二十年,隻要讓這個國度的百姓能夠安寧下來,好生推行新政,突破士庶壁壘,逐步崩潰士族盤據的局麵,則大陳必將迎來一個新的亂世。
在他的料想中,江氏必然不會甘於附桓、薛二姓翼尾,而他們便也有了滅掉江氏的來由。
這天下間統統的大郎君,怎生就如此叫人討厭?
那人單膝點地,向著江仆射揖手一禮,便重又隱進了夜色當中。
從今今後,唯桓氏馬首是瞻。
的確冇勁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