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承嚥了口唾沫,站起家來嘻嘻而笑:“祖母真凶,嚇壞阿承了。”
不止東籬,東晴山莊、東風渡等各個院子,亦皆有仆人加飯加菜的,想來各院主子亦深覺此事大好,故皆有賞。雖仆人們本身不能吃葷腥,下人們吃得好些卻並不違製。
北風獵獵,在窗外吼怒來去,引得簷下風鐸嗡鳴聲不竭。而在東籬的西次間裡,倒是一片輕微的、蘊著暖和與慵懶的鼻息聲。
阿承摸了摸頭,“嘿嘿”憨笑了起來,大眼睛裡卻閃過了一道光。
案邊點著細細的白燭,暗淡的光芒下,模糊可見她橫陳的身影。她看上去睡得極沉,臥倒的身子微微起伏著,吐息間異化著零散的呢喃。
周嫗不免有些憂愁。
她語聲諄諄,儘是慈憐珍惜,阿承便悄悄地偎在她懷裡,過了一會方道:“但是祖母之前教過我,人要知恩圖報。本日/我就是幫著傳了句話罷了,祖母為何還要怪我?這些小事與拯救之恩如何比擬?”
轉過床榻,穿過明間,喧鬨的正房裡,響起了她輕悄的腳步聲。
此際她唯有禱告著,願那六娘並無歹意,更願她與她的孫兒,能夠在這狼籍的現世中,求得一份安然。
因而,鄰近飯時,東院裡便瀰漫著淡淡的喜氣,掃去了秦府這段時候以來的沉悶與頹廢。
若非曉得六娘並非心機深沉之人,她現在倒真要思疑,六娘當初兩度示恩,是不是早就有了施恩圖報的籌算了。
掌燈時分,秦家欲辦族學一事,便已經在府裡傳遍了,東籬天然也是一片群情紛繁。
周嫗凝神看了一會,方回顧輕聲道:“此處不比彆處,彆胡說話。”
在陳國士族中,那些大姓冠族皆是自辦族學的,而小士族卻多是去大族附學,或是幾家聯辦。
“咚、咚”,連著兩聲的鼓點,寥落而孤淒,仿若石子落入深潭,悄悄擊破了這深且靜的夜,擊出了一圈圈黏稠而連綿的波紋。
阿栗帶來了六孃的口信,倒是轉托阿勝奉告阿承的。而阿承也確切聰明,並未直接去傳話,反是找到了她這裡。周嫗便請了平嫂子幫手,將話遞到了西院夫人處。
但是,於秦素而言,這一些些的光芒倒是充足了。即便星月皆無,憑著影象,她也能悄無聲氣地尋到她要找的事物。(未完待續。)
罷了,總歸他們祖孫欠了六孃的,這條路既已踏了出了第一步,便隻能一步步往下走了,多想亦是無益。
看著他肥胖的身子、微黃的小臉,周嫗的心已經軟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