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的眉眼皆被厚劉海遮住，唯暴露一個向下垮的唇角，顯出兩分憂?來，細聲細氣地：“我才從田莊上返來，真是不大會管這些。唉，每回見了母親，我內心也都是怕著的呢。”語罷便停了箸，伸出一隻細瘦的胳膊撐著下巴，似是非常鬱結。
斑斕平素最愛於這些事上顯擺，此時的神情更是對勁，將聲音壓得低低地，悄聲道：“我這也是聽來的。說是東萱閣本日裡裡外外搜檢了一通，成果查出了好些錯。老夫人大怒，措置了很多人。”
秦素“嗯”了一聲，還是神思不屬，全然是一副懶怠聽的模樣，中間的阿栗轉了轉眸子，便上前問：“這是如何回事？斑斕姊姊曉得些甚麼？”
蔣嫗不料竟得來這番唆使，極是訝然，情不自禁地昂首看了吳老夫人一眼，遲了一會方應了聲是。
將至飯時，東籬裡便熱烈了起來，一片喧鬨與慌亂，或是小鬟輪班用飯，或是仆婦拿碗取箸，又或是點燈調油、架爐燒水等等，一應人等走動來去、笑語往還，實在熱烈得緊。
秦素以手支頤，有一搭無一搭地聽著，並不予理睬。
吳老夫人“嗯”了一聲，便將香爐捧到了大案前，在案旁的一隻玄漆褪光素麵匣裡翻揀著。
見斑斕在那邊大發雌威，阿栗便立在她的背後向秦素看了一眼，呶了呶嘴，又翻了個明白眼。
蔣嫗躬身退了下去，自去安排查院一事不提。
吳老夫人背對著蔣嫗玩弄著香爐，頭也不回隧道：“我們這院子也好久冇清過了。既是子婦要查，你便先帶人將東萱閣裡裡外外都查一查，舉凡分歧規製的人、事、物，皆報予我知。”
蕭家屬學，已經將近撐不下去了。
蔣嫗肅容道：“是，夫人放心，我會好生叫人看著的，定不會讓人搜姑太太的東西。”
現在的她頗是心煩。
斑斕眼神閃動，卻並不接話，搭訕著上前幫阿栗清算碗箸，驀地像是想起了甚麼，四顧一番，抬高聲音道：“對了，女郎，我方纔聽人說，東萱閣裡發賣了幾個仆婦呢。”
斑斕瞥目睹秦素仍安閒發楞，便也顧不上清算碗箸了，拉著阿栗便走到了一旁，嘀嘀咕咕地又提及話來，說至緊急處又是感喟又是鼓掌，動靜頗是不小。
吳老夫人淡淡地點了點頭，揮手道：“罷了，你先下去罷。”
東籬本就是秦府最大的院子之一，也就隻比東華居小了一圈罷了，林氏安排的人手便也呼應地多出於旁處，因而一到了飯時，那平素不見人影的仆人們便皆冒了出來，似鄉間趕集普通熱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