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搶先便站了起來,神情惶惑,像是想要上前拉起秦彥婉,卻又躊躇著怕失了禮。
跨出德暉堂正房的屋門時,廊外的天空已出現淺白,雪下得更加緊密了,望去如晶瑩連綴的白霧,遠遠風景掩映其間,彷彿隔了一幕白玉珠簾。
秦彥昭慘白的臉上不見一絲赤色,聞言垂下了頭,放在膝上的手卻握成了拳頭。
不管秦素故意還是偶然,秦彥婉方纔那番話,倒是意有所指,且指向的還不是西院,連東院也算了出來。
太夫人讚成地看了看秦彥貞。
而在德暉堂的明間兒裡,幾位夫人的表情卻皆不大好,此中又以西院兩位夫報酬甚。
她說話的聲音壓得極低,然越是如此,便越是讓人悚但是驚。
林氏給秦彥恭熬雞湯的時候,可並未避人耳目。
秦素便道:“老族長厥後向族人解釋,說那後輩連最根基的孝期禮法都不能遵循,今後做了官便也守不住國法朝規,必犯大錯。他如果笨些倒還扳連不到宗族,可惜他又太聰明太有才調。聰明人總會有野心,也總想要出人頭地。可如果真的出人頭地,他犯下抄家滅族的大罪也不是不成能,倒不如早早將他除了族。那老族長還說,若隻逐出他一人,他家裡的兄弟乃至子孫必會心存不滿,說不得還要抨擊族裡,乾脆便將他百口都除了族,也免了將來禍及子孫、累及無辜族人。”
一時候,德暉堂靜得落針可聞,似是連世人的呼吸聲都聽不見了。
秦素在旁看著,心中大讚“二孃懂我”,同時亦知這不是心疼膝傷的時候,因而便也毫不躊躇地跟著秦彥婉跪了下去。
她曉得太夫人將他們這些長輩遣走,單留幾位夫人議事的啟事。
“哦?”秦素言罷,太夫人便插言道:“不為知此話又當怎講?”
本日之事產生得實在過分俄然,底子讓人猝不及防,幸虧太夫人未曾窮究,不然西院隻怕就要出一個大醜了。
冇有了那些年青鮮潔的麵孔,這所院落便又規複了往昔的喧鬨,有一種寂然的冷肅。
一人之過、百口受累,為了庇護全族,那族長的決定不能說是錯,反倒非常賢明,但這手腕也實在過分狠辣了。
方纔那一跪,行動大了一些,現在她的雙膝仍有些生生地痛。不過,看著對座秦彥昭的神采,她便又感覺,這痛得很值。
秦素不著陳跡地打量著他,接下來幾位夫人又說了些甚麼,她便冇有過量存眷。
方纔那些長輩分開後,鐘氏便悄聲安插了下去,高老夫人也派了最得力的管事幫著她,事情臨時算是停歇。然她心中卻未始冇有幾分後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