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那三卷珍本竟落到了程家手中，那麼，東院吳老夫人前幾日求她的事情，或許她應當……
“我……阿誰……太夫人恕罪。”他躬了躬身，臉紅得像煮熟的蝦。
沉默了好一會後，太夫人的聲音才重新響了起來：“既是如此，便也毋須再查了。”她的語氣中有著難以粉飾的怠倦：“一個奴婢罷了，報了官便由官署清查便是。”
董涼在前，秦旺在後，兩小我皆進得屋中。
太夫人便笑了起來：“無罪，秦莊頭趕了好幾天的路，辛苦了，坐下吧。”
程家？
小使女便拉開了角門，將董涼讓了出來，秦旺也不敢多看，低著頭隨在董涼身後跨進了院中。
“董總管來了，是人到了麼？”小使女微微躬了躬身，又往董涼的身後看了一眼。
蒼鬆青柏於傍晚中溫馨地聳峙，甬路以白石鋪就，在院子正中交叉成十字形。兩側的抄手廊油著黑漆，青磚黛瓦、素帛布簾，整間院子不見華色，莊嚴得如同古刹。
南安程家，亦是郡中士族。那程家家主程廷楨數日前才升任郎中令，補的便是秦世章本來的職位。據傳聞，程家現在正在追求漢安鄉侯那條路。又有傳聞說，為了與何都尉拉上乾係，程家與左家比來鬨得很不鎮靜。
院中亦是有人的，使女與仆婦時而行過，走動間肅容斂袖，並無人說話，唯有裙襬摩擦時收回的輕微聲響，雜在雪珠飛墜的精密聲音中，靜得叫人不敢大聲呼吸。
他漸漸地便將阿豆失落、福叔報官、女兒阿栗被挑中做使女的事情說了，報告得很有層次，也未坦白本身在此事上的疏漏與私心，態度可謂坦誠。
門內的天井，比院外更加沉寂。
董涼還是那副淡淡的模樣，簡短地回了一個“是”。
太夫人叫人給他上了茶，方慈聲問道：“董管事說，秦莊頭有首要的事情回報，是何事？”
當一道布簾終究呈現在麵前時，秦旺已經不感覺冷了。
“起來發言。”太夫人的聲音倒還暖和，停了一會又叮嚀：“去拿雙棉鞋來，給秦莊頭換上。”
秦旺聞聲了本身的腳步聲，踢踢踏踏，毫無章法，像是突入這一院沉著的不速之客，高聳而又令人討厭。而越是想要快些走過這長廊，那足音便更加混亂，到最後他真恨不得將兩隻腳扛在肩上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