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以眼角餘光向上看了一眼,卻見吳老夫人端坐於左邊的扶手椅,圓圓的臉上既無悲、亦無喜,若不是麵色有些慘白,僅從她的情感上,底子看不出秦府死了人。
她膝下除了一個女兒秦世芳外,便再無彆的子嗣,秦世宏不是她生的,秦世章更跟她隔了宗,這個家裡她冇半個血脈親人,當年又是自那場天災裡活過來的,存亡於她,亦不過平常之事。
秦素微低了眉,眸中有一絲譏意。
吳老夫人會心,舉手撣了撣衣袖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轉眸目注秦素,淡聲道:“六娘,祖母問你,你此次回府,可將你父親留予你的三卷珍本帶返來了?”
房間裡溫馨了一小會,吳老夫人方纔緩緩地開了口:“那是……你父親留予你的,他憐你……在外孤傲,故予了你這幾卷書,權作……念想。”她說得極慢,很有幾分字斟句酌之意。
秦素又往中間看去,卻見大案右邊的扶手椅中坐了一個穿戴熟麻布衣的中年女子。她看上去比林氏年長些,樣貌與吳老夫人有兩分相像,也是圓臉秀眉,眼角微微上挑。隻是她的氣色卻不如吳老夫人好,嘴角垂著,眼下掛著青影,有幾分老相。
秦素往前走了兩步,在她的身前站定。吳老夫人便向她臉上細心打量了兩眼。
秦素冷眼看去,莫名地竟覺出幾分稱心。
現在,看著吳老夫人與秦世芳的反應,她感覺,答案應當就在不遠處了,或者說,她們的神采,印證了她心中的阿誰答案。
或許再過上幾年,六娘會變得仙顏些。秦世芳如此安撫本身道。畢竟秦素還小,又有三年孝期需守,那件究竟在急不得。
吳老夫人眼中透暴露了一絲較著的絕望,轉向林氏道:“我記得當年趙氏是個極美的美人,六娘幼時也生得白淨,如何現在變成了這般模樣?”
她的心機轉了幾轉,很快便換到了另一件事上。
秦世芳身材前傾,嚴峻地盯著秦素。
這很多天來,她每日皆以摻了白芷粉的麵脂抹麵擦身,又每天曬太陽,皮膚天然是一天比一入夜。
現在的秦世芳,的確是有些絕望的,這絕望乃至遠超吳老夫人。
林氏含笑著向秦素招了招手,又轉首道:“君姑與小姑勿怪,阿素才從內裡返來,怕是有些認生。”
秦素用心將回想的時候拉長了好一會,方再度迷惑地張大了眼睛,看向吳老夫人,問出了好久以來存於心中的一個疑問:“祖母,珍本書不都應當收在父親的書房裡麼?為何會留在我身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