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聽這是甚麼話？這小孽障！”孫氏氣得直喘氣，朝邊兒上的婆子道，“女則想是白讀了，還待兩年便要及笄，我看哪個敢要她！”
循聲朝上看，卻見一株積了厚雪的老歪脖子樹，葉子都落光了，光禿禿的枝椏被積雪壓得略微變形。枝乾上掛這個孤零零的燕子鷂子，被風一吹飄飄搖搖，看上去很有幾分不幸。
脖子模糊傳來溫熱，明珠一張臉皺巴成了個小包子，兩隻小手捧起孫氏的臉，替她揩去了眼角的淚花兒，定定道，“母親不哭，女兒必然會好好庇護母親，不讓任何人傷害您。”
這話倒是戳中了孫氏心窩子。她抿唇忖了忖，暗道是這麼個理兒，本身的親閨女，經驗是一回事，教外人笑話便是另回事了。揣摩著便又點頭，“還是明姐兒想得殷勤。”接著歎著氣看一眼華珠，“還不起來？”
明姐笑盈盈地正要開口，淩風寒梅院那頭卻疾步走來一個娟秀丫環，神采間極其恭敬，福身道，“夫人，表女人至了。”
華姐聞言癟了癟嘴，卻還是硬著嘴不發一言。
她任母親牽著往前走，小小的羊皮靴在雪道上印下兩行淺淺的印子。抬眼望，院中有奴婢掃雪，竹枝滾成的掃帚嘩啦啦從雪地上拂過，斯須便清出一條青石板長道。
話音落地，一世人都有些駭怪。心道四女人惡劣成性，疇昔也時有出錯，卻從未曾鬨騰到侯爺那兒去。夫人說這話是被氣急了，侯爺脾氣一貫剛強難通，如果見怪下來，可真有四女人受的哩。
孫芸袖眼中縈憂色，苦笑著沉沉感喟。嘴笨的人實誠，說的才常常是實話，這侯府，能對她說上一兩句實話的人未幾了。前有柳氏恃寵而驕，後有白氏後代雙全，侯爺的心早便不在本身身上了，她不肯認，卻又不得不認。因沉聲道，“我已不希冀侯爺轉意轉意了，隻盼侯爺莫過分度，如果傳出‘寵妾滅妻’的風聲，那可就不妙了。”
明珠在邊兒上看得有些焦急，四姐姐的性子最是倔強，你同她軟，她便給你好神采，如果硬碰硬，那她絕冇有低頭的事理。
真是個孽障！孫氏一張玉容氣得烏青，抬起脖子朝樹上急道，“堂堂侯府令媛，如許不懂禮數，成個甚麼體統！”一麵叮嚀邊兒上幾個彆健小廝，說，“去，把四女人給我捉下來……細心著點兒，磕了碰了，叫你們都雅！”
一雙母女正說著話兒，前頭不遠卻傳來一個婆子的聲音，驚乍乍呼天搶地叫喊道：“我的小祖宗，這可使不得！你這是要我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