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待宋朗想明白,江鶯兒已開了口:“這是疇前他說與妾曉得的,道他有錢著呢,不能叫妾刻苦。妾隻不信,他便與妾道與個姓高的將軍在鹽上有些門路哩。”
是以景晟點了大理寺少卿為主,芮禦史為副,點了一班衙役,帶了宋禦史往宋府而來,先將家下人等都看住了,又將諸妾都提了出來,查問哪個是鶯兒。鶯兒仗著宋朗寵嬖,連著田氏也不放在眼中,何況諸妾,總在她們麵前耀武揚威,將人都獲咎潔淨了。這回看著上官問話,諸妾們便將鶯兒推將出來。
”
不想鶯兒倒也是個角色,看著宋朗這一腳踢來,曉得他是絕情的,不能救她。而她對田氏做下的那些事兒,以大殷律論罪起來,杖責下獄還是輕的,性命也一定保得住,擺佈是個死,便加個妾告夫主又能如何!難不成還能死兩回麼?!鶯兒一狠心,竟就從地上爬起家來,與芮禦史與大理寺少卿磕了頭道:“妾江鶯兒,疇前是留香閣的粉頭,是宋大人將賤妾脫了籍,納為妾室。妾仗著宋大人寵嬖,對宋大人嫡妻田氏加以摧辱是實,並不敢辯,隻是若無宋大人首肯,妾又那裡來的膽量與人手將夫人攆去後院呢?宋大人你說但是?”
芮禦史是成心要做勝利的,看著如許,將臉兒一沉,直道鶯兒是個刁毒婦人,不消重刑不肯招承,當時就喊打喊殺起來。鶯兒平素再大膽兒,到了這時也鎮靜起來,膝行著往宋朗麵前爬幾步,待要探手去扯宋朗官袍的下端,已叫宋朗一腳踹來正踢在心口,頓時倒翻出去,這也是宋朗是個文弱墨客,鶯兒這才無有大礙。
田氏這一死,宋朗直是魂飛魄散,鶯兒看著田庚橫眉立目地看她,一副要拿她去抵命的模樣,哪得不怕。她倒也乖覺,抱著宋朗的腿直哭,道是她死也就罷了,隻不幸了她腹中孩子。宋朗本就不捨得鶯兒,叫她這一苦求也就心軟,反倒來要求田庚。
登聞鼓這一敲,天然轟動聖聽,喚上朝來一問,各自咋舌。群臣們家中置有姬妾的很多,可大多是妻既是妻,妾便是妾,涇渭清楚,從無衝犯,如宋朗這般將老婆趕出正房的,導致原配病故的,倒是絕無獨一,是以大家側目,竟是無人肯替他出麵辯白一二。雖少有因寵妻滅妻叫撤職的,可今後宦途受阻也是有的,是以宋朗想來想去,唯有求一求高鴻,到底高鴻是晉王親孃舅,他若肯開口,總能有所轉圜,便把雙眼來看高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