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說高鴻到了小花廳前,從隔窗間隙間往內一看,卻見昌隆懶洋洋地坐在主位上,正慢條斯理地打量著花廳的安插,倒是非常平靜的模樣。昌隆疇前是乾元帝身邊頂受信譽的,隻是當年還是皇後的太後回承恩公府探親叫魘著以後,昌隆就失了乾元帝的歡心。若不是有太後討情,隻怕早叫乾元帝發落了。現在乾元帝駕崩,新帝景晟即位,他身邊自有得用的內侍,這位昌內侍監,雖另有內侍監的名頭,可風景自是大不如前。是以這會子看著是他,高鴻一時倒也不知擺出個甚麼模樣號召他。
昌隆見高鴻出去,便拿笑眼兒對了高鴻高低一看,慢吞吞隧道:“高大人倒還坐得定。”叫昌隆這話一說,高鴻原已坐到了椅上,身子不由得往上一挺,瞪大了眼瞧了昌隆一眼。昌隆若無其事地將茶盞端在手上,緩緩地披著浮沫,一聲也不出。
可高鴻現在恰是心中惶恐的時候,便是疇前,也不肯為著些許銀兩就把這一定能成事兒,卻足以好事兒的內侍監給獲咎了,是以歎道:“即聖上恩情許您出宮養老,您就放心腸出來,您是刻薄積善之人,還怕冇福享嗎?”昌隆哼了聲,笑道:“刻薄積善,高大人這是反話罷。”高鴻忙道:“您這話說得,貴太妃疇前也多得您照拂。我們是這等忘恩負義的人嗎?”說了立起家來,走在門邊招手將管事喚了來,在他耳邊叮嚀幾句,自家又回過身來,在昌隆身邊坐了,又勸昌隆用茶。
不獨徐氏自家想不明白,便是高鴻聽了徐氏的話,也是愈發地胡塗,昌隆便是貪婪,也不能毫無出處地說那番話。那謝顯榮是個甚麼人?!他的太後的遠親兄長,能惹得太後不喜好,可見心黑哩,如果把這話去問他,無異於與虎謀皮,便是再與高鴻一個膽也不敢。去問昌隆?那句話就要了他兩萬兩去,真要昌隆講解,還不知能要多少哩,高鴻隻得強自忍耐。
管事返來的極快,高鴻看得彆人影在門前一閃,忙又立起家來,一麵從他手上接過個信封兒一麵道:“去個昌爺爺包斤雲霧來,要快。”管事回聲分開。高鴻這才返身回在昌隆身邊坐了,將信封擱在幾上,也在桌上敲了兩下,往昌隆手邊推去,口中卻隻謙讓昌隆喝茶。
昌隆見高鴻這副嘴臉,又將身子靠了歸去,揚了眉與高鴻道:“高大人倒是好胃口哩。”高鴻叫昌隆這句一說,臉上色彩變更,終究一咬牙道:“昌內侍,您是朱紫,如有甚指教,下官洗耳恭聽。”昌隆哈哈笑兩聲,把個保養得白嫩的手指在高鴻麵前一晃道:“我一宦官,那裡有甚指教呢?我疇前奉養先帝,先帝駕崩以後我也賦閒了,幸虧今上仁慈,許我告老出宮,隻可愛我無有子侄家屬在京,便是養老,也不放心哩。”說在這裡,便不再開口,隻手指在幾上漸漸敲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