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聽著昌隆這幾句,心上更是迷惑:如果有人揭穿她的出身,乾元帝最恨人欺瞞他,得知真情,惱羞成怒之下,那裡肯如許放她疇昔?便是不要了她性命,也不能待她事事如常。如果曉得了是她嫁禍的景和,導致景和母子喪命。陳庶人也就罷了,景和到底是他親子,看著他屈死,乾元帝身為人父,隻要另有半點民氣,也不能悄悄放過始作俑者。這兩點都不是,那又是為著甚?饒是玉娘再聰明,也不能想到她眼中毒蛇也似的景和對她竟有彆樣心機,隻往彆處猜去,一時候又那裡猜獲得根由。
乾元帝聽著玉娘稱景和為劉廢人,又比出譚氏來發言,倒是氣平了些,昂首看了玉娘一眼,見她哭得珠淚婆娑,心上先就軟了,待要拉著玉孃的手哄幾句,才捏著玉孃的手,就叫玉娘甩開了,隻看玉娘哭訴道:“我做錯甚麼了,您倒是奉告我曉得,今後我都改了也就是了,如許冇出處的東一句西一句,我如何聽得明白!”
昌隆在一旁瞧著乾元帝神采不對,壯起膽量往書案上一瞧,心上也俄然一跳,忙將眼轉開,略定必然神,這才往畫軸上又投去一眼,這一看,忙悄悄地將乾元帝瞧一眼,卻看乾元帝將畫軸都捲了起來,一手按在畫軸上,頓了會才道:“鎖進內庫,無朕旨意,哪個都不準動。今兒這事,外頭如果有傳出一字半句,細心你的狗頭。”昌隆垂目屏息承諾了,將畫軸捧起,腳下發軟地退了出去。
待得楚王退了出去,乾元帝複將兩卷畫軸都展開,並排鋪在書案上,瞧一瞧側立的洛神,再看一看劈麵而來的洛神,連動手也有些兒抖。
乾元帝將畫卷瞧了眼,朝了昌隆一頜首,昌隆叫了兩個小內侍過來,跪在乾元帝跟前將畫卷緩緩展開。先翻開的那捲,畫軸底下有一道裂縫,彷彿叫人撕過,上頭是一個水墨洛神,衣帶淩風,羅襪生塵,側著身子,隻暴露半張嬌顏,並無眼眉,唯有硃砂點就的一點紅唇。雖不是名家手筆,可意態宛然,彷如真人。乾元帝眉間不由一皺,便使內侍翻開了第二道畫軸,上頭還是是個水墨洛神,簡筆勾畫,這回是個正麵,雲鬟霧髻,嫻體綽態,如同流風迴雪,粉麵上焦墨點就的明眸傲視有神。
玉娘隻覺得是自家將譚氏送去,到底引得乾元帝狐疑了,因此含淚道:“這話我更不明白了,劉廢人的事都是聖上您定奪的,唯有吳氏,妾倒是替她求過情,可看的也不是劉廢人,倒是她母親譚氏。譚氏為著這個女兒自承極刑,其情可憫,妾也是做孃的人,哪能坐視呢。”說了,珠淚兒簌簌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