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寧倒是牢服膺得保母與他說的話,看著景琰就要撲到玉娘身上,便站起來將景琰抱著,細聲細氣地哄道:“母後有弟弟呢,不好往母後身上爬的。”
清冷殿次日也收著了謝皇後因寶康公主身邊的宮人嚼了舌頭,就將人打了頓以後都送去了永巷的動靜,萬貴太妃皺紋縱橫的臉上暴露一絲淺笑來,因與盧雪道:“當今倒是好目光。”
景琰一得自在還是要往玉娘身上撲,卻叫玉娘喝住:“站下!方纔那話是誰在你跟前說的?”景琰不敷三歲,能說出如許的話來,可見是身邊有人嚼舌了,依著玉孃的性子,在她眼皮子底下竟有人敢作妖,她哪能不惱,這是其一;其二,這話如果傳了出去,她待景寧的那些好處,豈不是都成了做戲?外人如何想,玉娘倒是不放在心上,可現在她才登後位,膝下空虛,如果叫乾元帝起了狐疑,今後要費多少心機?是以對著景琰也顯出厲色來。
宮正司是輔糾察宮闈、戒令謫罪之事,又多是內侍,而少了子孫根的內侍,內心上多少都有些非常,詢問起人來,可謂花腔百出,外頭瞧不出多少傷來,倒是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然當日朝雲也不能認了掐死杜鵑的事。可本日一是有金盛坐鎮,很多齷蹉手腕便不敢大用,更要緊的是,實在是無人主使。
景寧聽著玉娘這倆句,心上失落,他也想如阿琰那般喚玉娘“娘”而不是“母後”,可到底不肯違背玉娘,叫她絕望,還是點了點頭,臉上甚而帶了些笑容:“母後,阿寧曉得阿琰小呢,阿寧不會和她活力的。母後,今兒徒弟誇阿寧背書背得好,阿寧背給您聽啊,等弟弟大了,阿寧教他。”
珊瑚雖不放心,可轉念一想,玉娘現在再得個太子就是功德美滿,她自家還能不看重這一胎嗎?她說無事自是無事的,也就退了出去,尋到宮正司處,就看著金盛坐鎮在那邊,看著宮正司幾個典正詢問景琰跟前的保母乳母與宮人寺人。
哪曉得景琰年幼率性,當著玉孃的麵將事嚷破,這才惹來這樁大禍。宮正司的科罰落在身上,哭天不該,要他們編個主令人來,又如何編得出,隻一個個滿口地嚷著冤枉,又相互推委,都不肯認錯。金盛看得會,也覺煩躁,便與樓氏道:“殿下有旨,這些宮人內侍誹謗殿下與皇五子殿下、寶康公主之間的母子。兄妹情分,實在打。”
說來宮人寺人們整日在宮中,瞧慣了風雲變幻,多少有些勢利。疇前玉娘自家無子的時候養著景寧,宮人們都傳說這是謝皇後自家生不出來,故此抱養彆人子為己子。憑她深得帝心,五皇子不是不能與那兩個年長的哥哥一爭。可等玉娘有了身孕的動靜一出來,這些人便覺得對玉娘來講,景寧已成棄子,不然如何能將他扔到廣明殿去,到底景寧才六歲,到底廣明殿偌大一個宮殿,除著景寧一個皇子,再無其他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