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素手在衣衿上拂過,慢慢道:“你愛如何說如何說罷。”說著站了起來回身便走。李媛看著玉娘竟是執意不肯聽她說話,頓時情急,就要撲上去勸止。無如她方纔是盤膝而坐,這一外撲那裡還坐得穩,竟是頭朝下跌了下去,額角磕在方石鋪成的空中上,頓時血流滿麵。待要掙紮起來,隻看著玉娘已邁步出去了,便嘶聲喊道:“你歸去問問聖上可還記得阿嫮!”
李媛隻當著玉娘要說甚,不想玉娘隻是對了李媛瞧了會,俄然展顏一笑,笑容明麗素淨,在陰沉沉的永巷中彷彿是俄然投下了春光普通,隻這笑容轉眼即逝。
玉娘如果聽不懂這話那也不是玉娘了,曉得不過是李媛惡向膽邊生,要揭露她得寵的人緣是酷似前人,做了替人。若她當真是玉娘,聽著乾元帝對她的千寵萬愛不過是為著她的臉像了個“死人”,還能不委曲?如果叫乾元帝曉得了他寵她的由來叫她曉得了去,隻怕心中也要生了嫌隙。不想李媛到了今兒竟是有了大長進,倒也是。若不是遭遇劇變,她也不過是率性放肆的沈阿嫮罷了,
李媛把目光盯在玉娘臉上,露齒一笑。在廢後聖旨上乾元帝令李媛挪出了椒房殿,在永巷撥了一處偏殿與她,疇前奉侍李媛的幾個親信女官也叫乾元帝撤了職,撥來與李媛利用。前朝提及來乾元帝這番措置來,倒還說乾元帝餘情未了,是個仁厚人君。是以以巫蠱謾罵乾元帝,圖謀乾元帝江山的護國公李源愈發地大逆不道,不忠不義不慈,是個該死千刀萬剮的逆臣賊子。
永巷令瞅了眼宸妃,見她黛眉微微一皺,眼中略有幾分諷刺,隻覺得玉娘嘲笑李庶人現在還口口聲聲地自稱個“我”,當時便喝道:“兀你個李庶人,爾是因罪被廢,見著宸妃娘娘,不獨不見禮,還口口聲聲地你我相稱,但是不怕永巷的端方嗎?”
永巷令把袖子舉起抹了汗與擺佈內侍道:“將她關出來,冇有我的話,誰也不準給她鬆綁!我這就向聖上請罪去。”原是李媛到底也是乾元帝的原配,雖因罪被廢,可也不好叫些宦官摧辱的,如果叫宦官摧辱了,乾元帝的臉麵又往那裡放呢?是以永巷令命令捆了李媛,便要往乾元帝麵前請罪。
這回見著玉娘款款行來,心中又是哀思又是對勁,當下盤膝坐好,把眼盯著房門。不過半晌就聽著腳步聲自門前愣住,虛掩的兩扇門向內盪開,暴露立在門前的玉娘來。
玉娘在永巷令令人搬來的椅上坐了,微微一笑:“令尊與令堂以及爾家諸人儘數關在了刑部大牢,不日就要行刑,你可另有甚麼話要我轉交的麼?我曾蒙你照拂,這點子酬謝還是能做的。”李媛聽著這玉娘不獨不肯接話,反將她家的慘痛拿來訴說,直叫李媛對玉娘愈發地恨毒,一樣不管玉娘說著甚麼,反道:“我說個故事與你聽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