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公仲相
楚王聞之大恐,召陳軫而告之。陳軫曰:“秦欲伐我久矣,今又得韓之名都一而具甲,秦、韓並兵南鄉,此秦以是廟祠而求也。今已得之矣,楚國必伐矣。王聽臣,為之儆四境以內,選師言救韓,令戰車滿門路;發信臣,多其車,重其幣,使信王之救己也。縱韓為不能聽我,韓必德王也,必不為雁行以來。是秦、韓反麵,兵雖至,楚國不大病矣。為能聽我,絕和於秦,秦必大怒,以厚怨於韓。韓得楚救,必輕秦。輕秦,其應秦必不敬。是我困秦、韓之兵而免楚國之患也。”楚王大說,乃儆四境以內,選師言救韓,發信臣,多其車,重其幣。謂韓王曰:“弊邑雖小,已悉起之矣。願大國遂肆意於秦,弊邑將以楚殉韓。”
公仲以宜陽之故仇甘茂
公仲數不信於諸侯
秦、韓戰於濁澤,韓氏急。公仲明謂韓王曰:“與國不成恃。今秦之心欲伐楚,王不如因張儀為和於秦,賂之以一名都,與之伐楚。此以一易二之計也。”韓王曰:“善。”乃儆公仲之行,將西講於秦。
韓公仲謂向壽曰:“禽困覆車。公破韓,辱公仲,公仲收國複事秦,自發得必能夠封。今公與楚解中,封小令尹以桂陽。秦、楚合,複攻韓,韓必亡。公仲躬率其私徒以鬥於秦,願公之熟計之也。”向壽曰:“吾合秦、楚,非以當韓也,子為我謁公仲曰:‘秦、韓之交可合也。’”對曰:“願有複於公。諺曰:‘貴其以是貴者貴。’今王之愛習公也不如公孫郝;其知能公也不如甘茂。今二人者皆不得親於事矣,而公獨與王主斷於國者,彼有以失之也。公孫郝黨於韓而甘茂黨於魏,故王不信也。今秦、楚爭強而公黨於楚,是與公孫郝、甘茂同道也。公何故異之?人皆言楚之多變也,而公必之,是自為貴也。公不如與王謀其變也,善韓以備之,若此則無禍矣。韓氏先以國從公孫郝,而後委國於甘茂,是韓,公之讎也。今公言善韓以備楚,是外舉不辟讎也。”
韓王大說,乃止公仲。公仲曰:“不成。夫以實告我者,秦也;以浮名救我者,楚也。恃楚之浮名,輕絕強秦之敵,必為天下笑矣。且楚、韓非兄弟之國也,又非素約而謀伐秦矣。秦欲伐楚,楚因以起師言救韓,此必陳軫之謀也。且王以令人報於秦矣,今弗行,是欺秦也。夫輕強秦之禍,而信楚之謀臣,王必悔之矣。”韓王弗聽,遂絕和於秦。秦果大怒,發兵與韓氏戰於岸門,楚救不至,韓氏大敗。韓氏之兵非減弱也,民非蒙愚也,兵為秦禽,智為楚笑,過聽於陳軫,失計於韓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