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與龍陽君共船而釣,龍陽君得十餘魚而涕下。王曰:“有所不安乎?如是,何不相告也?”對曰:“臣無敢不安也。”王曰:“但是何為涕出?”曰:“臣為王之所得魚也。”王曰:“何謂也?”對曰:“臣之始得魚也,臣甚喜,後得又益大,今臣直欲棄臣前之所得矣。今以臣凶暴,而得為王拂床笫。今臣爵至人君,走人於庭,辟人於途。四海以內美人亦甚多矣,聞臣之得幸於王也,必褰裳而趨王。臣亦猶曩臣之前所得魚也,臣亦將棄矣,臣安能無涕出乎?”魏王曰:“誤!有是心也,何不相告也?”因而布令於四境以內曰:“有敢言美人者族。”

周最善齊,翟強善楚。二子者欲傷張儀欲魏。張子聞之,因使其報酬見者嗇夫,聞見者,因無敢傷張子。

魏與龍陽君共船而釣

秦王令人謂安陵君曰:“寡人慾以五百裡之地易安陵,安陵君其許寡人?”安陵君曰:“大王加惠,以大易小,甚善。固然,受地於先生,願終守之,弗敢易。”秦王不說。安陵君因使唐且使於秦。秦王謂唐且曰:“寡人以五百裡之地易安陵,安陵君不聽寡人,何也?且秦滅韓亡魏,而君以五十裡之地存者,以君為父老,故不錯意也。今吾以十倍之地,請廣於君,而君逆寡人者,輕寡人與?”唐且對曰:“否,非如果也。安陵君受地於先生而守之,雖千裡不敢易也,豈直五百裡哉?”秦王怫然怒,謂唐且曰:“公亦嘗聞天子之怒乎?”唐且對曰:“臣何嘗聞也。”秦王曰:“天子之怒,伏屍百萬,流血千裡。”唐且曰:“大王嘗聞布衣之怒乎?”秦王曰:“布衣之怒,亦免冠徒跣以頭搶地爾。”唐且曰:“此庸夫之怒也,非士之怒也。夫專諸之刺王僚也,彗星襲月;聶政之刺韓傀也,白虹貫日;要離之刺慶忌也,倉鷹擊於殿上。此三子者,皆布衣之士也,懷怒未發,休祲降於天,與臣而將四矣。若士必怒,伏屍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縞素,本日是也。”挺劍而起,秦王色撓,長跪而謝之曰:“先生坐,何至於此,寡人諭矣。夫韓、魏滅亡,而安陵以五十裡之地存者,徒以有先生也。”

使者以報信陵君,信陵君大怒,遣大使之安陵曰:“安陵之地亦猶魏也。今吾攻管而不下,則秦兵及我,社稷必危矣。願君之生束縮高而致之。若弗致也,無忌將發十萬之師以造安陵之城。”安陵君曰:“吾先君成侯受詔襄王以守此地也,手受大府之憲。憲之上篇曰:“子弑父,臣弑君,有常不赦。國雖大赦,降城亡子不得與焉。’今縮高謹解大位以全父子之義,而君曰‘必生致之’,是使我負襄王詔而廢大府之憲也,雖死終不敢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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