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與直隸多士約:以義理之學為先,以發憤為本,取鄉先達楊、趙、鹿、孫數君子者為之表。彼能艱苦困餓,堅毅以成業,而吾何為不能?彼能置窮通、榮辱、禍福、死生於度外,而吾何為不能?彼能以功勞稱當時,教澤牖後代,而吾何為不能?洗除昔日崦昧卑汙之見,矯然直趨泛博光亮之域;視人間之浮榮微利,若蠅蚋之觸於目而不留;不憂所如不耦,而憂節概之少貶;不恥凍餒在室,而恥德不被於生民。誌之所向,金石為開,誰能禦之?誌既定矣,然後取程朱所謂居敬窮理、力行成物雲者,精研而實體之。然後求先儒所謂考據者,使吾之所見,證諸古製而不謬;然後求所謂辭章者,使吾之所獲,達諸筆劄而不差,擇一術以對峙,而他術固未敢竟廢也。其或多士當中,質性所近,師友所漸,有偏於考據之學,有偏於辭章之學,亦不必遽易前轍,即二途皆可入賢人之道。其文經史百家,其業學問思辨,其事始於修身,終究濟世,百川異派,何必同哉?同達於海罷了矣。
"罵他是奉迎洋人的漢奸。"劉傑插話。
人才隨士風為轉移,信乎?曰:是不儘然,然大較莫能外也。前史稱燕趙慷慨悲歌,勇於急人之難,蓋有豪俠之風。餘觀直隸先正,若楊忠湣、趙忠毅、鹿忠節、孫征君諸賢,厥後所詣各殊,其初皆於豪俠為近。即本日士林,亦多剛而不搖,質而好義,猶有豪俠之遺。才質本於士風,殆不誣與?
"後俄國公使來天津認出了,說是他們俄國來中國的旅遊者,此中兩個是一對伉儷。" 曾國藩悄悄地點了兩下頭。
曾國藩的綠呢大轎領頭,前麵跟著周家勳等人的藍呢大轎,常日的全部執事都免除了,轎隊冷冷僻清的,彷彿坐的都是一些受審遭貶的官員。轎隊悄冇聲氣地進步三四裡路遠時,忽見前麵大道上黑壓壓地跪下一片人。走在轎隊前麵的戈什哈嚇得忙轉頭稟告曾國藩,叨教進止。曾國藩眉頭一皺,麵色不悅地說:"叫張太守、劉明府去問問,這些人是乾甚麼的。"張光藻、劉傑下了轎。過一會兒,張光藻返回,對曾國藩說:"前麵跪的是天津各界士民,他們要麵見中堂大人。""叫他們都散開!有事今後到衙門裡說去!"曾國藩不耐煩地揮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