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丞看,正在湘鄉客籍守製的曾滌生侍郎如何?""滌生侍郎的甚麼人亡故了?""他的母親在六月間就已歸天。他由江西主考任上折轉回籍奔喪,回家已有兩個來月了。""這段日子給長毛衝得六神無主,也不曉得滌生兄回籍來了,真正對不住。如果由他來主理,那當然是太好不過的事。"略停一下,張亮基說,"不過,傳聞曾滌生為人夙來拘束,最講名教,他正在服喪期間,能出山辦事嗎?""這點我也慮及了。墨絰從戎,古有明訓。滌生重名教,但更重功名奇蹟。隻要大人作書懇請,一麵上報朝廷,請皇高低詔,我看他會出山的。""好,我這就修書,請你擬個摺子。"
左宗棠卻不像張亮基那樣喜形於色,他在沉思。這些年來,左宗棠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對朝廷的腐朽、宦海的肮臟、綠營的窳敗,看得非常清楚。他曉得洪楊起事,是因為走投無路而被逼上梁山,其戰役力非同小可,何況又獲得百姓的擁戴。長沙城的守住,並非是因為官軍的力量,而是因為洪楊誌不在此。天下今後將要大亂,不成悲觀過早。河西之役失利後,他就想到此後與洪楊作戰,不能希冀綠營。看來隻能仿照疇昔與白蓮教兵戈的模樣,構造團練,從團練中練出一支勁旅來。現在,長毛已退,必須從速籌辦這事。各縣都要像湘鄉、新寧、湘潭等地那樣建團練,省裡由一人統領。誰來籌辦此事呢?他起首想到羅澤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