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續三個月的涿州會戰終究結束了。而在這之前,天門寨和國境線內一樣與敵纏戰了好久。參戰各部將士,大多精疲力竭,非論是朝堂,還是實際主持軍務的帥臣,都不敢重蹈當年太宗天子的覆轍,不肯意再打下去了。
固然戰事才持續了半年的時候,但在他感受中,卻彷彿疇昔了很多年。
遼國南邊本是富庶,而在遼主大敗於天門寨以後,契丹人對處所上的節製力大大降落,固然官軍展開反攻後,遼人隨即采納了堅壁清野的焦土戰略,派出軍隊強行征集糧草囤積在各處據點中,但效力乏善可陳,反而遭到處所豪強的反擊,更給了官軍當場征集的餘裕。
韓鐘秉承父訓,除了一開端犯了些錯以外,以後一向做得很好。在河北軍中,有了很不錯的名聲,也收攏了一些有才調的將佐。
一聲汽笛鳴響,一輛滿載著兵士的列車,從北麵緩緩駛來。那是得勝返來的功勞軍隊,即將駛入天門寨車站。
這是韓鐘從他父親那邊聽來的經驗。
真的打不下去了。
就在半刻鐘前,滿載著各色犒賞物質的列車則是向北進發,前去涿州,去安撫新進的功臣。
韓鐘心中猶然鏖戰,明智上卻在不斷地警告他,不能打下去了。
對待部屬和同僚,措置公事,需公私清楚,按章辦事,不成秉公交,謀私利,但也不能過分呆板,小小的一點便當,就像菜裡的鹽普通,頓時就能讓乾係密切起來。但如果因私廢公,就是菜裡放多了幾把鹽,壞了菜了。
城牆下,一隊歡愉的兵士,笑聲連連的走過。歡聲笑語傳到城頭上,傳到韓鐘的耳朵裡。
一盤菜裡不加鹽,好吃嗎?
強弩之末,不能穿魯縞。
河北製置使司機宜筆墨,不看前綴,這是他父親昔年曾經就任過的職位。不過當年韓岡是讚畫軍機,同時賣力軍需保障。
如何措置好與那些將領之間的乾係,就成了韓鐘的困難。一群驕兵悍將,必必要遵循規定來分派,但也不能過分鐵麵忘我,而疏離了這些本來能夠拉攏的同袍。
這幾個月的經曆,比他之前二十年的餬口,還要波瀾壯闊很多。
一輛軍需列車,在車廂外張掛著火線大捷的露布,從涿州城外的車站解纜,向南駛往開封。
官軍支出了三萬三千餘人傷亡,十六萬節車皮物質,一千一百九十萬貫軍費的龐大代價,在涿州完整擊敗了遼國三分之一以上的軍隊。
在涿州火線,在第十七號轉運站,凶悍的仇敵不竭打擊著車站外那層薄弱的防地,槍彈重新頂上飛過。人在車廂間穿越,遁藏著俄然飛來的槍彈。將一輛輛滿載著軍資的列車送走,又迎來滿載著傷員的列車,那種熱血沸騰的感受,那種從心底裡迸收回來的鎮靜,是在京中完整冇法感遭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