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市往西,約莫又過五六百步,九曲迴腸的冷巷深處俄然豁然開暢。他們終究來到了一座勉強還算有點人氣兒的宅院門前。
忠伯將佐蘭與月珊安排在了西邊的兩爿倒座房裡住下,特地叮嚀他們不要隨便走動,更不能夠大聲鼓譟,以免被人發明。
葉佐蘭眼皮一跳,立即昂首去看忠伯。而就在這個時候,有兩個五大三粗的人估客交頭接耳了幾句,俄然間大步流星地朝著這邊走來。
統統那些木籠的內裡,人估客與賣主們正在指指導點、還價還價。那些衣裝鮮麗的有錢人,用浸泡了香水的手帕掩著口鼻,看向籠中人的目光,毫無憐憫可言。
鋪首之間,垂著一個沉甸甸的黃銅大鎖。
“瓦兒。”忠伯喊那少年:“我領著他們二人在此等待你家主母返來。此事你千萬不要與彆人去講,不然……”
轉眼間,那兩個大漢就站在了主仆三人麵前,二話不說,竟然鹵莽地伸手拈起了葉佐蘭的下巴,連嘖兩聲。
忠伯伸手摸摸葉佐蘭的頭頂。他的掌心微微顫抖著,看起來剛纔也是非常嚴峻。
葉月珊也問:“那兩小我說的安身的好去處,又是甚麼處所?”
再細心看,榴花樹下還藏著一扇木門,門扉緊閉,上頭竟然裝著兩個明晃晃、光燦燦的鋪首,竟然彷彿是用純金鑄成。
忠伯見了這兩個大漢,也是心慌,卻陪著笑容道:“兩位朱紫恐怕是第一次到南市來發財?老夫本是刀兒匠陸鷹兒的親戚。故鄉大旱,是以過來探親靠友。”
忠伯苦笑道:“端方不是他們定的端方,拆散得不是他們的家庭,奪走得不是他們的所愛……他們天然懶得來管。彆說了,快點走罷。”
除此以外,他還特地叮嚀說,大業坊中多幽魂鬼怪,如果聞聲甚麼怪聲、聞到甚麼臭味,也千萬不能獵奇。
忠伯走上前去敲了拍門,過了半晌纔有腳步聲懶洋洋地走過來。門開了,開門的倒是一個比葉佐蘭大不了多少的少年。
葉佐蘭正看得心驚膽戰,葉月珊俄然用力抓了他一把,嚴峻地問:“你說……忠伯他是不是想把我們賣掉?!”
那瓦兒倒也聰明,話還冇說完就已經連連點頭。主仆三人倉猝邁進門檻,重新緊閉大門,忠伯又命瓦兒打水與姐弟二人洗濯臉上手上的汙泥。
院子的東側冇有房屋,卻生了幾株非常高大的石榴花樹。眼下恰是著花時節,滿樹金紅色的石榴花如同火苗隨風騰躍著,又有殘紅落於樹下,好似淋漓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