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算來算去,陸稹並不像是那樣利慾薰心的弄臣。若殺了小天子,那他隻要另立新皇,懷帝是個不大近女色的天子,除卻太子外再無其他子嗣,襄王野心勃勃,恭王隱世已久,皆不是傀儡天子的料。
“承蒙護軍體貼,要好上很多了。”
“噯呀,我免得,你是大善人,心胸天下……”
“噯噯噯,好蕊蕊,”懷珠黏了上去,捧著她的手吃吃發笑,“我這同你說著頑哪,再說了,你現下病著,我可不得照顧你麼?趕明兒我也救駕負傷,你也會一樣巴心巴肝地來照顧我的,是不是?”
大起又大落,她感覺有些累,閉上眼卻似是還能瞧見陸稹的眉眼,初見時的涼薄,月夜下的含情,她心口堵得慌,腰一挺就往被褥中縮下去。陸稹要來扶,她冇力量推開他,隻能任由他的手攔在腰後,又輕又柔,像是拂過陽春三月的柳。
陸稹的腳步聲很輕,不急不緩地走遠。彷彿從未見到他失態的場麵,哪怕是那日在祭壇之上麵對突如其來刺殺,他也平靜自如,梅蕊抬起手來碰了碰左肩,那一刀砍得但是真狠,存了心想要小天子的命,如果她冇有擋上去,那會產生甚麼?
她模糊記得阿爹在某次喝醉後同她講過這樁被她阿爹暗裡定了的婚事,傳聞是長安城中的某位貴胄後輩,豐度俱佳。但他阿爹最後鬱鬱而終,未曾給過她零散半點的眉目去尋這未婚夫君,她也懶得去攀彆人高枝。
她的一顆心纔算是安設下來,白日裡平白失了那樣多的血,渾身都是痠軟有力的,縱使整日近乎都在就寢中,但彷彿如何睡也睡不敷。接連下來的幾日都是如此,過了五日以後纔算好些,精力也要較前日裡好上很多,也能下床走動了。
“嗯?”他唇角勾起如有似無的笑意,“學士如何了?”
小天子對勁地點了點頭,樂嗬嗬隧道:“朕感覺陸稹很好,蕊蕊你看如何樣?”
方纔還在狂跳不止的心俄然陡峭了下來,她的視野垂垂上移,瞥見那一截因衣袖滑落而暴露的手腕,玉石般的質感,連帶他覆住前額的手都是冰冷。
他這話再瞭然不過,梅蕊若還未聽懂,那便是缺了風月這根筋。她麵色漲紅,卻強自假裝很沉著的模樣:“護軍謬讚了。”
懷珠滿不在乎:“護軍替我在太妃那邊告了假,我就儘管服侍你就是了。”
如果尋上門後,對方不認這門婚事,倒顯得是她死乞白賴的,梅蕊珍惜本身,不肯折了本身的腰,這樁婚事就如許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