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懷中取出一方潔白的帕子,擦去了臉上的血跡,又順帶將手上拭淨後,向中間招了招手,便有獄卒再替他地遞上了一把刀,刑房中的烙鐵被燒得火紅,他用那方帶著血的帕子擦拭著刀刃,漫不經心腸道:“牽上來。”
陸稹聽得眉頭皺起,甚麼情比金堅,甚麼最後一眼。他看著將身子都伏在了空中的懷珠,淡淡道:“你拿甚麼來證明你與她交好?”
望著她的時候彷彿很輕易入迷。
他表示他們起來,淩晨行刺的人籠統有三名,其他的筮師卜者都被關押在另一間牢房中,每人渾身高低都是傷,或是被鞭打,或是被烙燙,肋下的琵琶骨都被倒鉤穿透,血止不住地往下淌。他在這肮臟肮臟間顯得格外矜貴,瑩瑩白璧般輝然生光,看向人犯時的神情卻見不到嫌惡,反有戾氣在他眼底一掠而過。
他把眉一鎖:“誰?”
饒是陸稹再內斂,也被她驚得驚詫,福三兒在一旁已忍不住笑了,陸稹緩了半晌後才道:“帶她出來吧。”
帳頂上的那朵芙蓉開得富強,像爛漫的春光映入視線般,她想到的倒是方纔那一片落在他肩頭的天光,聲音輕飄飄地:“護軍感覺我是為甚麼呢?”
留下因駭怪愣在原地的懷珠,陸稹揚長而去,他還要去鞠問那幾個被關押在刑房的刺客,不能一向守著她,想來如果她醒了後能瞧見靠近之人,表情大略也會好上幾分。
陸稹卻看也不再看他一眼,徑直繞過陰冷潮濕的走廊,刑房的門是古舊的,上麵不知感染了曆代多少罪人的血,親衛替他推開了門,他漸漸踱了出來,內裡揮著倒刺鞭的獄卒瞧見了他,內裡停下了手上的活計,側跪著向他施禮:“見過護軍。”
刑房中的人聽得一身盜汗,某些傳播於隱蔽角落的話被堂而皇之地曝露在前,更叫人膽戰心驚。
語氣裡不知如何地感染上了寵溺,這一點連陸稹本身都未曾發覺,梅蕊倒是聽他的話循分了下來,嘟囔著不知說些甚麼,殿中四下無人,陸稹側耳去聽,隻聽得斷斷續續的語句,連不成話來。正要坐歸去時,視野往下一覷,便覷見了她精美的鎖骨。
因肩上有傷,是以方纔是醫女替她脫下了之前染血的衣服,包紮了傷口後又換了新衣,領口未曾遮嚴實,白淨的肌理就這麼映入他眼中,那鎖骨下還生了顆紅砂,雪中的紅,格外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