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高門望族大多珍惜羽毛,明顯都知不是樁好婚事,倘若還結了親,難道落個‘賣女湊趣國舅’的名聲?況沈家又不肯屈就庶女。
“那會兒還跟隻小貓似的,這麼點日子,就這麼大了。”明蘭看這孩子氣色紅潤,想來張氏母女養的甚好,“可馳名兒了?”
是以國舅爺到處碰鼻。
因而她就在兄長麵前代為坦白真相,隻跟著同一口徑,道鄭家已在潯陽故鄉說婚事了。
說著說著,不免說到各自家事,明蘭家計簡樸,三言兩語即告結束,沈家卻委實熱烈。
明蘭轉頭去瞧炕上,團哥兒乖乖趴在一個織錦雙鯉魚花腔的紅緞繈褓旁,獵奇的看著白嫩嫩的嬰兒,時不時用伸著胖胖的手指,或撓或摸,那嬰兒脾氣甚好,也不哭鬨,還收回貓咪般的小小笑聲。
她從速去握張氏的手,柔聲道:“提及來,是我幼弟攀附了。”
而從長棟來講,他非論樣貌還是天賦,都不如長柏長楓,也一定能好運的再碰上個柳氏,還不如早作籌算呢。
張氏端茶喝了口,潤潤道:“老叔老嬸膝下有一女,年方十三,我親目睹過的,跟他爹孃一樣,最是誠懇馴良……”
“你冇見著,今兒校場上真是亂作一團。”
“顧侯這是責備責備了。”張氏笑道,“對了,有件事要托你呢。”
——不會是腦血栓加心臟病吧?明蘭默了半晌,“如此公忠體國,皇上會有榮撫罷?”
現在妻妾間承平了,不過又有了旁的煩苦衷。沈家宗子眼看就要說親了,誰都曉得新婦將會有兩個婆婆,一個是世家大族的崇高嫡母,占了名分,一個是嫁姐夫為妾的姨母,占了實際情分,這般不倫不類,到時新婦夾在中間該如何是好。
很哀思,也很實際。
顧廷燁歎道:“一來嫡庶有彆,二來……嗬嗬,你覺得梁老侯為甚這般冒死?”
試想出嫁後,新婦若貢獻張氏,鄒姨娘定然不滿,丈夫也會不喜,可要自家金尊玉貴的嫡出蜜斯去奉迎一個妾室,當端莊婆母般服侍,豈不惹人嘲笑——像鄭氏如許的人家,來往都是有頭有臉的,好好的嫡女平白拉低身份,扳連孃家都不好出去見人了。
張氏又攔住他,歎道:“你生他骨肉,卻生不了他的心,強壓他認我,貳心中不平,又有甚麼意義。他念著生母,那是天經地義。隻恨那起子歪心邪念之人,無端從中教唆,叫大少爺和我不睦,活脫是我逼死了他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