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睫毛終究撐不住淚珠,落下一滴,兩滴,在柔嫩的細棉薄毯上,構成一顆顆深色的小圓,明蘭拿帕子摁在臉上,緩緩吸乾溫熱的潮濕。

王氏鬆了口氣,淺笑道:“恰是,我籌算在後屋辟出間佛堂來……”

盛紘在又屋外聽了半響,祖孫持續爭論不休,王老夫人一忽兒要求一忽兒怒罵,何如兒子紋絲不動,堅不肯讓步半步。盛紘想了想,感覺還是繞開前廳,到裡屋嫡母病榻前儘孝,端端碗盞,嚐嚐湯藥甚麼的,纔是正理。

冷氣垂垂伸展進帳子,明蘭放下葵扇,悄悄摩挲著上頭的蕉葉紋路。

王老夫人恚怒道:“你好狠的心!你祖母不是冇死麼?何必非要咄咄逼人?”

“是否重罰,底子不打緊。”明蘭緩緩點頭,眼眶紅紅的,“那回侯爺說,齊衡如何樣,你底子不在乎,你隻在乎我內心如何想。本日我也回侯爺一句,曼娘如何,我壓根冇放在心上。我在乎的,是侯爺做的,想的。”

“不是在家中。”長柏敏捷打斷。

長柏道,“慎戒司每年可叫支屬探視兩回,外祖母多去看望,想來裡頭的人也不會太難堪姨母。至於苦役……做出這等天理不容之事,姨母還想安享尊榮繁華麼?”

忽記起好久之前她說的一句話——俗世伉儷,膠葛太多輕易傷,安靜含混的過完平生,纔是最好的。

顧廷燁盤腿坐在床上。

長柏一臉苦大仇深:“妹夫說的是,另有全哥兒,祖母今後如何含飴弄孫。”

頓了頓,他挖苦道,“還說庵堂?記得七八年前,姨母不是被送入康家家廟過麼,才半年工夫,外祖母就耐不住姨母哀懇,親身上康家,求著逼著叫把姨母又放了出來。”

“祖母從不奉告我,但我曉得,是那年康阿姨要送小妾到府裡來,才真正惹怒了祖母。”明蘭拿起一把芭蕉葉編的葵扇悄悄搖著,又樸實又高雅,“祖母氣急了,顧不很多年的婆媳臉麵,大發脾氣,當眾斥責太太,竟然還罰她跪在壽安堂門口,叫人來人往的看著。從當時起,太太內心就生了痛恨罷。”

顧廷燁被扔的很高興,捧著竹枕頭樂嗬嗬的爬上床鋪,明蘭替他解開束起的髮髻,悄悄打散開來,她低聲道,“這回真對不住兒子了,可……唉,實在冇體例,隻能顧一頭。崔媽媽和翠袖定會好好照看他的。”

“祖母這麼做,不對。太太到底是有兒媳有孫輩的人,起碼的麵子是要給的,祖母大能夠關起門來,好好教誨,細細分辯……之前,每回太太犯了胡塗,祖母就是這麼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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