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薇歎了一聲道:“你可真笨……”她前麵彷彿另有話未說,俄然聞聲周宗喝道:“小薇,誰許你進花廳來?還不快快出去!”
高興來得太快,倒讓從嘉難以適應,他目光板滯的看著劈麵的少女,她頭上髮髻半偏,將墮未墮,也隻用一根直身玉簪彆住。其他大部分離發並不梳起,如流雲般披拂在背後胸前。
“可惜還未畫出她的神韻風采。”從嘉忍不住說道:“你若見過她本人,便知我所言不虛。”
這一張口,聲音清脆動聽,另有些奶聲奶氣,從嘉不覺想笑,說道:“我叫從嘉,你呢?”
這一天,他正讀著《洛神賦》,子建筆下的斑斕才子,卻垂垂變成周薔的模樣:她又何嘗不是明眸皓齒,何嘗不是淩波微步。其緩緩濁音,款款笑言,便是洛水神仙,亦似有所不及。
說著,她蹲下身去,將石子在地上一撒,拈起一個,高高拋起,對其他石子伸手一抓,再穩穩接住落下的那顆,瞧著從嘉道:“便是如許,你學會了麼?”
周薇轉頭看看,吐了吐舌頭,扮了個鬼臉,再對從嘉笑道:“我要走啦,下次再找你玩。”一邊說著話,一邊穿過人叢,一溜煙的跑遠。
她亦是初解樂律的,暗想:前人寫才子閨情,總免不了“粉淚”、“香殘”的雕飾一番,彷彿若不如此,便不能顯現出妍豔,但是從嘉這篇小詞完整摒棄了這些東西,不也是情思委宛,妙趣天成麼?
從嘉淺笑,點點頭,走了疇昔說道:“你可騙得我好苦!我還覺得這一輩子都見不到你了呢。”
他看了看女兒,再看了看從嘉,感覺這兩人各有奇特,竟不曉得說甚麼好,悄悄感喟了一聲,在兩人落座後,便冷靜走開,並將主子們都打發到廊簷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