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是一件淡淡的紅色羅衣,隻在裙邊幾處繡上了荷蓮圖案。固然這妝容非常素淨,卻有一種骨清神秀,如洛水神仙般的天然之美,從嘉抖抖的伸脫手去,觸上週薔滑潤臉頰,猶不自傲地問道:“黃女人,真的,真的是你麼?”
從嘉道:“我也不曉得,隻曉得她姓黃。”
周宗引見道:“勞殿下久等,這是臣的長女周薔。”
直花了兩三個時候,纔將畫稿完成,畫中的周薔巧笑執扇,衣袂臨風,或似閒立,或似漫舞,端倪間的嬌憨神態,更是惹人垂憐。
從嘉淺笑,點點頭,走了疇昔說道:“你可騙得我好苦!我還覺得這一輩子都見不到你了呢。”
從嘉瞧著她攤開的手掌,內裡是幾顆小指大的鵝卵石,已經磨得光滑,問道:“石子也能玩?”
從嘉站在本地,卻非常難堪,方纔與周薇一場遊戲,弄得衣衫有些皺,下襟還沾了一點泥土,顯得有些狼狽,他正不曉得該如何是好,忽聽周宗身後收回一聲輕笑。
周薇微微一點頭,揚起臉來問道:“你就是他們說的高朋,我看你倒很紮眼。”從嘉的確要撐不住笑意,強忍著道:“多謝週二女人嘉獎。”
周薔悄悄吸了一口氣,又道:“你所說的女子,是個甚麼樣的人?”
這一張口,聲音清脆動聽,另有些奶聲奶氣,從嘉不覺想笑,說道:“我叫從嘉,你呢?”
正這個時候,俄然聞聲廊下一陣狼籍,有腳步聲鼕鼕響起,一名仆婦的聲音也顯得大了,說道:“蜜斯,你可彆亂跑。哎,花廳裡有高朋,不能出來!”
從嘉淺笑道:“你何需負氣如此?我可從未將你當作婢仆對待。”
周薔淡淡說道:“你待如何?”她的聲音明顯是決計潤色過,顯得有些沙啞,從嘉一怔,便說道:“你想必曉得,我此次前來拜訪,所為何事。”
她亦是初解樂律的,暗想:前人寫才子閨情,總免不了“粉淚”、“香殘”的雕飾一番,彷彿若不如此,便不能顯現出妍豔,但是從嘉這篇小詞完整摒棄了這些東西,不也是情思委宛,妙趣天成麼?
從嘉朗然一笑,他托起周薔光亮下頜,目光在她麵上巡尋不已,終究再次俯下頭去,在雙人神思昏昏時,他喃喃說道:“怕甚麼,你將近和我結婚了,還擔憂甚麼閒話?”
閒極無聊,更悵恨流光之漫漫,金獸爐中緩緩升騰的嫋嫋青煙,也惹人渴睡,從嘉固然儘力睜大眼睛,也垂垂抵不住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