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在車欄上,對馬兒冷靜諦視一會兒,問弘冀道:“這匹但是青駹馬?”
<他瞥見周薔麵上微微一紅,更加忍不住笑意,隻好問道:“你這是要進宮去麼?”
周薔嘻嘻笑道:“我不過是現學現賣罷了,前幾日才瞥見《史記》上說‘匈奴騎,其西方儘白馬,東方儘青駹馬’,說文雲:‘駹,麵顙皆白’,你這馬兒偏巧長得如許,我天然就曉得啦。”
婦人眼中含淚,再次跪下口中唸佛不住,說道:“小婦人替常州百姓多謝王爺!”她一邊抹淚,一邊漸漸走開,俄然福誠意靈,回身說道:“祝王爺和王妃百年好合,白頭偕老。”
她悄悄咬著下唇,哼了一聲,正揣摩著如何下車,弘冀已等得不耐,他單手一撐,從車駕上一躍而下,雙足還在半空,已伸臂向周薔腰間攬去,在她的驚呼聲還未飄出時,兩人已穩穩的站在地上。
周薔與他並肩坐在車上,東看看西瞧瞧,彷彿樣樣感覺新奇,弘冀轉過甚來,冷靜的諦視著她,清風將她身上輕柔淡淡的香氣傳了過來,令人一陣陣的心旌搖擺,不成遏止。
弘冀謙讓道:“這是周大人送給母後的,我可不敢吃,再說,我一會兒還要去郊野馳馬,吃了點心,肚子中不舒暢。”
周薔悄悄“嗯”了一聲,俯低身子,在青駹馬耳畔說道:“馬兒馬兒好好跑,不準俄然老虎跳,如果讓我摔一交,哼,今晚不給你吃草。”
登上車轅的時候,卻又犯了難,她的裙裾太長太緊,底子跨不上來,弘冀一笑,將她橫抱在手,舉步上車,又對周薔的侍女叮囑了幾句,這才叮嚀出發。
婦人感喟不斷,對弘冀陳述起來,她本來是常州人氏,因比年交戰,丈夫參軍半載便陣亡了,她回金陵探親不遇,也隻得先住了下來。一個婦道人家,上有婆母,下有季子,又不能出門做事,也隻好為彆人漿洗補綴,換些柴米度日,邇來活計缺少,家中已無米下鍋,她就住在四周,不敢遠去,便在四周挖些野菜度日。
弘冀“哦”了一聲說道:“既然如此,你就對你娘說,那釵兒是送給我了。”
弘冀點點頭,倒有些奇特,說道:“你還曉得相馬?”
他提及從嘉時,周薔麵上俄然出現一片紅暈,忽現扭捏之態,弘冀心中奇特,也莫名的一酸,他伸脫手,說道:“你不是要騎馬麼,上來呀,我教你。”
奔馳中的馬兒彷彿發覺到換了仆人,收回一聲低低的嘶鳴,弘冀拍了拍馬頸,對周薔說道:“不要怕,你不怕它,它纔不會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