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用紅泥小爐烹好了當年的新茶,按品級前後一一進奉,李璟輕啜了一口,便轉頭對公主道:“芹兒,還記得我們小時候,你用梅花上的新雪烹茶,那味道真是齒頰留香,端的讓人難忘。”
李璟一怔,不知如何應對,呐呐道:“我也並冇有說你錯了,當時的環境,實在是不得以,你是父皇最敬愛的女兒,若不是為了大業,安能如此?你這二十年的工夫,也冇有白搭,我會給你加封為長公主,在金陵,你將是最高貴的公主了。”
是以,當公主的七寶步輦緩緩而來的時候,大多數人都悄悄的昂首瞭望。那步輦斑斕光輝,四周的簾幔皆以金絲為流蘇,翠玉為浮動,小巧四角下綴著五彩錦囊,內裡應是避塵、瑞麟諸般異香,走在中午的陽光下,輕風芬芳,晶瑩耀目。
未幾時,厚重的大紅幔帳悄悄揭起,從步輦中走出來的,是一個身材纖細的婦人,未及詳細打量麵龐,她一身打扮,已經讓在場世人悄悄吸氣。
李璟搖點頭說道:“這兩位在宮中已住了很多時候,想必你是見過的。”
小時侯,他和景遂、景達等兄弟幾人,常常陪著她玩耍。春季裡,幫她把花瓣彙集起來,放入枕心中;夏夜時,為她捉了整整一紗囊的螢火蟲,掛在她的帳子裡;春季的時候,偷偷的釀菊花酒、桂花酒喝,到了夏季,幾個孩子相互追逐,芹兒明朗的笑聲便反響在雪花與梅花間。
李璟站在臨春閣前,看著在宮人不竭接引下的女子,沿著一起鋪設的紅錦地衣,垂垂走近。陽光從側麵照來,在她麵上留放工駁的印記,明晦莫定。她的表麵固然大抵未變,卻肥胖了很多,光陰在她的額頭眼角刻下淒傷的陳跡,她的目光有些呆板,唇角微微下垂,昔日的如花嬌靨,現在已變得衰老而略帶憤激。
李璟還想再說點甚麼,公主已被世人簇擁著,走向閣內,他有些難堪,跟從在公主附近,強笑著說道:“mm說得很對,之前有甚麼不痛快的事,就讓它隨風而去吧,從今今後,我會讓mm過得高興歡愉,獲得一個公主應有的尊榮。”
她幽幽說完這些話,便杜口不言,有一滴淚水,順著她的眼角,悄悄滴落在異化了金絲織就的華服上。這個時候,從嘉俄然感到一陣酷寒,他趕緊跑去閉緊了窗扃,那點寒意卻仍然肆無顧忌的劈麵而來,不管是寶鼎中芬芳的香氣,還是炭盆中燒瞭然的火焰,彷彿都對那寒意無可何如。